好戏这就要开场了。
沈德妃则意味不明?地露出一抹得?色,幽笑着把季花师瞪去一眼:“此花贵重,还得?看花师好生照料着,否则就可惜了兹国郡主的千里迢迢、一路上贡。”
季花师面无?波澜地颔首应了:“喏,定不辜负皇后与娘娘们厚望,将花籽亦栽种得?满园开花则个。”
今日?绥太后着了风寒没能?来,不然焦皇后也?要送上太后几盆。
上次的帝王花,因着只有一盆,后宫谁人都想要。皇后本来提醒皇帝收敛点,放去他勤政殿里养着,谁知淳景帝偏就是偏宠中宫。于是借口寄养在皇后处,惹来多少关注。若帝王花被养死了,别谈什?么与太后能?缓和?了,还得?在早就僵持的关系上,再?堪堪加厚几层冰。
是以焦皇后颇为庆幸那日?魏妆的毛遂自荐。
皇后收下了莎曼郡主的花,转向一侧,和?蔼道:“魏妆在花卉上多有造诣,这曼拿罗本宫便也?送与你两盆,在簇锦堂里仔细养着,花籽带几颗回去栽种,之后与本宫交流些经?验吧。”
又得?了新花种,魏妆连忙搭腕谢过赏赐。她簇锦堂里的植株越有特色,便越发能?在京都众多花坊中脱颖而出。
莎曼郡主眼见皇后把花赐给不相干的人,不禁微微露出讶色,但对上沈德妃的暗示,又用欢喜掩盖了起来。
谢莹选上了花魁,心中满意不已。早先还怕香玉牡丹救不活,结果开放得?软香富丽,叫满园子的人都纷纷侧目,且拿了头名呢。
至于要在婚前赌一口气什?么的,早已经?没那必要了。
……
斗妍会的花魁评选出之后,便开始了贵女与男郎们的赠花环节。女郎可主动将花赠给心悦的郎君,郎君亦可问爱慕的女郎求要,再?或者本不相识的二个人,蓦然因花而生出情?愫等等。
谢府退亲一事虽广得?赞誉,谢莹更堪称大?家闺秀。但忌惮着奚府和?老长公主的颜面,暂时却不便对她表露什?么。谢莹略有失落,倒是也?乐得?自在,悠然煽着小团扇,坐在架子旁歇凉。
那边汉白玉小桥下,奚四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看着谢莹的牡丹花,那般好看,心里颇感后悔。但知她必不肯原谅自己?,只是想把心里话说明?了。
他先时的确有些勉强亲事,但随着相处增多,却是真心盼与她成亲的。岂料现在……
奚四踌躇着是否过来对她解释一番,谢莹斜眼瞄见,就不太舒适。正想撇开头去,只见一道宽阔的肩膀,将她与奚淮洛的视线隔挡开来。那魁梧的身?躯,彷如健挺的一束高墙,让她顿时舒了口气。
谢莹细一看,认出是茗香醉门外见过的那名将官。
退亲那天汉阳郡主话里话外的设陷阱,她因着莫名想起他而添了几分坚定,心下便觉这个将官憨实又令人放松。
谢莹难得?主动打了一句招呼:“是你?我记得?你这位军爷,在茗香醉里。今日?你心中的那位姑娘也?在锦卉园中么?”
骁牧述职与休假时间将要到?期,预备回庭州府了。适才与好友进入园子,本想远远地望一望谢莹,却发现她在漠视奚淮洛的试图靠近,他便大?步踅过来阻隔了视线。
没想到?谢莹竟然还记得?他。
武将少见的略显局促答:“她也?在。我将要回边关去了,趁此机会前来看看花展。”
而后半俯身?,打量起谢莹的牡丹花。他们骁家曾是军武世家,充入大?晋边军役后,祖母仍有养花的习惯。骁牧亦能?分辨出几分花形花香,只觉得?花也?如其?人,润美而温纯。
而旁边的那盆黑牡丹,或便是三少夫人栽种的了。
他知道许多事必然与魏妆安排有关,譬如谢莹刚巧在巷子里遇见奚四,以及后来林梓瑶又刚巧在医铺外遇见那私通的两个。但却处理得?甚精妙,并未把她自己?牵涉其?中。
骁牧对三少夫人却是多了几分佩服的。
他低沉声道:“这盆牡丹开得?令人目光难舍,形色香气皆为上上乘,若能?早些知道投票的规矩,我该上午进园,多投上几签!”
说得?也?是,香玉牡丹今岁拔了头筹,说实在有些惊险。毕竟皇上有意拉拢兹国,而那曼拿罗花又颇有异域特色。好在三嫂嫂的花艺堪称行家里手,经?她护养两个月的牡丹新株,胜出应是必然。
不晓得?是否因为对这将官第?一印象深刻,谢莹莫名的自在,不像先前与那奚四谁谁的,总端着放不开。
她口才竟也?变活络了,笑答道:“斗妍会意在表达韶华似锦,郎情?妾意,好花常开。是让姐妹们展示精美的花卉,却无?须纠结多添谁的几个签。但军爷你的夸奖,我也?不客气收下了!”
忽而一眨眼:“且看我今日?心情?好,既然你钟意的姑娘也?在园中,这花便送与你一盆罢,未免误会,且说是你从我这买来送给她的。胆略大?些,喜欢就表达出来,你不说怎知道人家是否也?喜欢你。挂在墙上的字条,你以为人人都会注意?或者她不爱奶茶烧烤,那便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譬如谢莹自己?,若非那天魏妆看见茗香醉这间铺子,要下去买来品尝,谢莹也?想不到?的。
骁牧听得?她这般俏皮舒心之言,心里原本对她退亲的担忧便消散开来。只狭长双目盯着女子苹果般的脸颊,对自己?说话的口吻甚觉有趣,不由悄然噙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