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宸,利用你,也是无奈之举。别怪你哥。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最不愿你受伤,除了温凉,就是你哥。”
“我知道。”方宸嘶哑着说,“我当然知道。”
刘眠伸手将那摞文件整理好,珍重地双手递给他。
“叶既明是个恶人,但方昭他不是。这世界上,总该有一个人记得这个干干净净的名字。如果我们都走了,我希望,至少你还记得他。”
“……”
方宸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缓缓地跪坐在病床旁,无措地抓住叶既明的手,将那只冰凉的手背抵在滚烫的眼窝处。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名字呢。
他的一生,都是从哥哥那里偷来的。
刘眠说尽了他能说的一切。
他无声地离开,阖上病房门,看见了守在门口的关听雨。
“对不起。”
她显得很憔悴,一直戴着耳机处理事务。为了摆脱父亲的追踪,关听雨一路抹除掉几人的踪迹,帮他们藏匿行踪,许久都没休息过了。
她没有想过,避世淡泊的父亲,竟然一直怀着野心,多年筹划,毁掉了这一切。
“你也是好心,别太自责。”刘眠顿了顿,替叶既明拉上了病房的布帘,“既明的事,你就装作不知道吧。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也不想让你伤心。”
关听雨按停了耳机。
她转身,背对着病房门,安静地像是一棵树。
“知道了,我在这里守一会儿。”
就像那个雨夜,他守在她的身边一样。
除了我,没人会等你
刘眠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悄然离开。
唐芯死了,丁一去安葬了她。刘眠不再选人贴身跟着,大概是觉得,此生只剩几天,没必要再殚精竭虑地苟活了。
他一个人坐在信号接收台前。面前,信号全频段高速扫描着,以期发现不同寻常的电磁波潮。
刘眠知道,如果温凉查到了线索的话,他一定会以某种信号传递出来。
他要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等待着接应。
信号让人眼花缭乱,刘眠操作却有条不紊。
电子光映出他宽厚的背,阴影里,一双军靴出现,有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
刘眠无暇顾及着微小的响动,全神贯注,右手放在几枚旋钮处调频,上下操纵着,却在某一瞬间,不期然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熟悉的掌纹,不需要时间反应。
那个名字即刻浮现心底,像是压了多年的石头一朝被移开,骤然从湖底飘上了岸,被温风吹过。
他没有转头,只是将右手边的六个频道留给了任钱。
任钱也没有出声,认真地望着那上下跳动的波形。
狭仄的房内,两人并肩而坐,仿佛回到了旧时,他们同窗共学的场景,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默契。
电子光在彼此瞳孔间跃动,翻涌着无言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