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辉段驿丞是吧。”天威卫忽得想起来了什么,神色忽得敛了起来,严肃道,“殿下有口谕。”
段鹤刚松了口气,又提心吊胆地跪下,心里忽上忽下,险些瘫倒在地上。
不带这般玩弄人心的。
“殿下口谕。”天威卫沉声道,“负罪前行,回护百姓。苦尽甘来,长夜终明。”
段鹤怔住。
他在地上跪了很久,久到那青衣天威卫转身出了门,他也保持着双手紧握诏令的动作。
“大人,快起来吧。”
窦亮平心疼段鹤积劳成疾的老腰,不忍心让他在秋意寒凉的地上久跪。
段鹤缓缓展开了那压金布帛,看见御笔朱批,还有那角落里方正的摄政王印玺,忽得,眼泪就掉在了那朱印上。
多年苦守,并未虚掷。
长夜终明。
他会等。
李昀坐在马车中,看见青衣天威卫从驿站疾驰,沿着官道一路奔向江南,轻轻笑了。
“殿下,怎么了?”向文好奇道。
“没什么。”李昀缓缓放下窗边布帘,眼眸隐着笑容,“回家吧。我,想他了。”
灵犀
方宁最近要疯了。
他是医者,不是神仙。
人的血气,都是辛辛苦苦多年养出来的精气神,哪能像泼水似的,一吐就停不下来?!
他手中的银针飞快,几乎在空中织出一个银丝网来,可饶是这样,还是没能丝毫渐轻床上那人大口吐血的窒息与痛苦。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方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指缝里都沾了血,险些捏不住银针,“殿下,我要死了。”
裴醉伏在床头吐血,脊背微颤,脖颈青筋根根暴起。他疼得眩晕,已经没工夫骂方宁那个没出息的,只想着把这遭撑过去再说。
“殿下,你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英年早逝的。”方宁小声哀嚎,手里银针猛地重重一戳,终于堪堪止住了那人凶猛吐血的架势。
“过来。”裴醉半靠在床头,气若游丝地朝着方宁勾勾手指。
方宁泪眼朦胧间,看见裴醉那不正常的青白脸色,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擦了把眼泪,附耳过去,强忍着泪意,囔着鼻子,委屈巴巴地问道:“殿下,怎么了?”
裴醉指尖冰凉,捏着方宁的耳朵时微微发颤,哑声道:“你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