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真的是?去散心的。”祝兰捡了两?件没穿过的艳色衣裳出来?,“从年初开?始就不安生,想出去躲一躲也是?人之常情。”
……
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
落日熔金,霞光自云边坠落,不知不觉将草原染成了一片红海,犹如大片大片的血在草原弥漫开?。
少年的眉骨处被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他龇牙咧嘴地任人在他手上的伤口处挖掉被子弹打穿的腐肉。
“疼疼疼!”胤祯差点要从坐垫上弹跳起来?,却被策棱一只手狠狠地压制住了。
“腐肉不挖掉很容易感染,草原上条件有限,若是?十四爷你出什?么意外,六公?主怕是?要找臣拼命了。”策棱一边说着,一边手下的动作不停。
他细心地用一旁的水擦干净了胤祯的伤口,随后从小瓷瓶中倒出金疮药。
胤祯额上汗津津的,嘴巴却是?停不下来?,甚至还有空调笑策棱:“你就这么怕我六姐啊?”
“不是?怕。”
策棱将纱布围着他的手绕了好几圈,最后郑重其事地开?口。
“是?爱重。”
胤祯简直被酸到了牙,爱不爱的对他来?说实在太遥远了,更?别说他一个刚被指婚的阿哥,连福晋才见了堪堪两?面,对这方面实在和策棱没有什?么共鸣。
他只好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六哥还真是?先知啊。要不是?他和汗阿玛上书从火器营拨了这么多火炮出来?,咱们?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噶尔丹那群狼崽子。”
鬼能想得到漠西蒙古居然和沙俄那边又联系上了,还从那边买了这么多火器!这一下确实是?打了大清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是?胤祚提前和他们?通了气,说不定真要被打趴下。
想到这里胤祯的脸上就浮现出几分郁气,愤愤不平道:“快,爷要给汗阿玛上书!这点火炮哪够用啊?!爷要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他皱着脸摸上自己的眉骨,不由?得有些心虚。
希望大军回朝的时候这条印子已?经消了,否则额娘肯定要骂他一顿。
把子肉
祝兰掀开车帘往外望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紫禁城有一段距离了,外面?恰巧下起了小雨。
秋日?的雨总是带着点凉气,刮在祝兰露在马车外面?的手背上像锋利的针,猝不及防地叫她瑟缩一下。
那巍峨的紫禁城,红墙金瓦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死气沉沉,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额娘,你在看什么?”
雅利奇这几年跟着玄烨走南闯北的没少出去,对外面?的景色实?在是觉得不稀奇的,因此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祝兰对面?,玩弄着手里?的线团。
祝兰的目光移到雅利奇身上:“我还觉得奇怪呢,你怎么不去和额尔赫乘一个车,反倒挤到我这里?来了。”
这姐妹俩从小玩到大?,如今额尔赫已?经出嫁,雅利奇的婚事也不久了,眼见着两人能见面?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雅利奇居然没有去缠着她姐姐。
“五姐的身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个雅利奇就肉眼可见的郁郁,“她就像一把美人扇,吹不得淋不得。一上马车她就开始难受了,我本来叫她掀开帘子吹吹风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结果?刚吹没两下她就开始咳嗽,吓得我赶紧让她拉上帘子。”
“然后你就跑回来了?”祝兰挑眉,觉得这也不像雅利奇一贯的风格啊。
雅利奇努努嘴:“哪能啊!”
“我本来也没想着回来啊,结果?听五姐在里?面?咳嗽,张大?人直接上了马车照顾她,我在里?面?待着干嘛?”
祝兰笑得险些呛到,原来是因为不想当电灯泡才灰溜溜地回来的。
“眼下马车才刚刚出了京城,离
咱们要去的地方估计还远着,你要是车上待不住了就和你汗阿玛去说一声,跟着他们在外面?骑马也行。”
祝兰考虑到女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熬一熬,过两日?应当就到地方了,你汗阿玛总不会让我们一直在路上风餐露宿的。”
“对了额娘,我们这次去的是哪里?啊?”雅利奇转头好奇道,“我觉得这条路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了。”
祝兰再次掀起帘子,外面?一样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街头小贩们在卖力吆喝,衣着穿得和京中也大?差不差,只好转头无奈地告知雅利奇:“额娘也看不出来。”
没事,反正?过两天玄烨的谜底就能揭开了。
马车外的天永远都是从同一个角度看过去的,只是她们眼下所见到的这一片天空与?京城的天格外的不同,天是在燃烧着的,漫山遍野的红就这么轰轰烈烈地烧到了祝兰眼前。
雅利奇早就按耐不住性?子往外跑去,她掬了一捧掉落的枫叶像孩童一样扔向同一个色系的天空,似橙似彤的晚霞顺着枫叶林交错而露出的缝隙一丝一丝地打在她年轻俏丽的脸上。
“这是哪里??”祝兰有些愣神。
马车缓缓停下,一只宽厚的大?手将?她从车内的小世?界拉出。
落日?将?山林镀上了一层金箔,秋日?的晚风缓缓吹拂着祝兰的面?庞。
“这是济南的千佛山。”玄烨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朕记得上次带你来济南的时候还是初春,许多?景致你都没有看到,便想着带你再故地重游一次。”
千佛山的枫叶林将?整座山都笼罩住了,他们脚下踩着坠落的枫叶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宁静的傍晚只有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