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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斥候差报急先锋(第2页)

面前没有烛火与月光的夜色里,长久地,只闻一声叹息:

“文雀……有孕在身……”

“这是喜事。”瑜白认真点头。

“殿下……处境更艰难。”

“这个奴婢不懂。”瑜白认真摇头,“奴婢只晓得,文雀姐姐待奴婢上心。典军老爷待文雀姐姐上心。奴婢愿意成人之美,此举不会使殿下为难——殿下有他的办法;何况身在其位,哪有不艰难的时候?”

瞧这话说得,做了甩手掌柜再洒脱没有。难为荆风都苦笑:“是。习武之人愚鲁,不如姑娘高见。”小姑娘闻言还不认呢:

“奴婢没有高见。但是典军老爷说什么,奴婢就算用歪理,也尽可驳回了。”叉腰抱手这么一抬袖:好家伙,什么时候这丫头腰间还别一把匕?“上一次,奴婢没用。奴婢不喜欢那种滋味。其实,好一阵子,奴婢也睡不好觉。奴婢不敢和县主说,也羡慕凝碧聪明、伶俐,不受此影响,该做什么照样做得很好。是文雀姐姐,好多个晚上愿意陪着奴婢,还有许多宫里的,郊外的,和典军老爷的故事,奴婢,都很喜欢。”

忍下一个哈欠,她展腿站起身来。比李木棠坚实不了多少的影儿,却这样固执在门前站定:

“所以今晚,我在这里。谁都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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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应声倒地。

暗中偷袭,是她句句不离的“文雀姐姐”。貌似睡梦正酣,到底怀揣功夫,没声没息潜入身后一招就制敌。几乎与此同时破开门扇,杀气腾腾有一个亲事典军。小邵审时度势,跳下车厢即刻束手就擒。抽其腰间佩剑,挥手斩断服马靷,先是荆风一跃而上,伸手曹文雀大呼小叫着:“去复仇!”就从小邵及时低拱的后背跳上马背。月下飞沙走尘且要些功夫,小邵你可别傻站着偷笑了——且用脑子想想:离京五十里远,唯一一匹马已被抢走,你和湛紫俩人可怎么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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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滚滚,群马骉駥。争先恐后,一时日头正红;满街肃杀,蝉噪刮声愈白。阵前卷旗陈兵,敌城竟不闻人声。空城计耶?以逸待劳否?霍然大门洞开,却见小小婢子迎迓上前:“主家有请……”湛紫四面环顾,轻易就将统帅之人锁定,“有请赵、队正。”是主家教她如此传话?单点出这前左骁卫翊卫中郎将因怠职走水眼下贬为右卫队正,领兵仅只五十,焉能与三百三十三名荣王亲事府真刀真枪较量?承京兆尹钧命,与京兆牧为敌:无论怎么算,都是捉襟见肘必败之局。柳仲德或许偏就乐见其成。要荣王登高跌重,就要他胜得不费吹灰之力,要他所向披靡使皇帝望而畏惧……赵彰此刻返身下得马来,挥手阻了部下向前,可是事先得了这般知会,佯败示弱不惜以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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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照壁,穿仪门,阴影在赵彰高头两晃。赤红烈日便高不可见,死气沉沉那沙场更渺远。入善诚殿,扑面凉风微徐,有清茶慢香扑鼻;又见泽远堂内:阶下有忍冬黄白交错、长蕊开花不绝;廊中是夜来香花冠如星,骨朵璀璨炸满;庭除起竹架,紫藤高挂葱葱郁郁;屋顶遮梧桐,参天云木隐有鸟歌。值此近午时分,共一席荫凉:先见得段孺人摇扇呷茶,怡然自得;又见新丰郡主伏案落笔,聚精会神;角落里岿然不动,是陇安县主执子沉思,仍眉头紧皱;对面悄无声息,乃对弈者以扇覆面,才梦会周公。此情此景若换了旁人,或许因妒生恨:须知仲夏农忙,渭门庄乡亲收麦折椒年年腰酸背痛;夏练三伏,左卫将士枕戈待旦日日挥汗如雨;却问王孙公子有何功德,得以高枕无忧?恰如柳吏部前日所言,天道不公、寡廉鲜耻;拨乱反正,还报杨氏之仇——正在今日。

曾高举义旗一个兴龙帮帮主却檐下却步,任冰缸水溶,迟迟举棋不定。神往、或畏惧?需等婢子通传,他再应声拜倒;谦恭驯顺,不似捉拿凶嫌,仿佛有意投靠。“卑职金吾卫折冲府队正赵彰,拜见陇安县主。”几乎下一句就要将刘兴所作所为、卢正前死因真相统统和盘托出。率部前来什么声势浩大竟全是做戏。要救命,眼下唯有荣王。连未来的荣王妃也值得一拜了。

这事说起来赵彰就后悔。接受招安时何必推三阻四,接受招安后又为何不立即表明了忠心?偏安一隅蹉跎岁月,转眼将自己贵人放走了北上丰安,一场大战才现曾经的仇家是个真英雄,连两个弟弟都再度受了人提携。剩他光杆司令一步错步步错,稀里糊涂就和柳仲德走到一起。受后者举荐前往京郊领兵操演时还自鸣得意,承其恩惠保有渭门庄故宅时也没料到要偿还的利息;好了,忽然一场大火,他自去请罪甚至痛哭流涕。前因后果如实道来,柳仲德立时便有主意:

“赵将军在大营勤劳王事,渭门庄有人阴谋纵火被赵将军侦知;可惜晚到一步,只见得贼人背影——也足够指证。京兆府抽丝剥茧,原来乃歹人毁尸灭迹,数罪并,实乃十恶不赦。”

若是赵彰再愚笨些,照单全收为此赴汤蹈火也就是了。怎奈夏夜燥热本使人心烦,柳仲德救子心切更不顾体面,一席奸计交待得明明白白不加修饰,使赵彰恍然大悟这根本不是曾经曹沆口中不畏强权的青天大老爷:“巡访黔中道为采访使,是柳公想方设法护吴家村血案遗孤上京伸冤。”想当初赵老二颇为此等义举流了眼泪,兴龙帮藏匿苦主以待对峙杨珣更是没有二话。所以从去年起,赵家三兄弟本都该是柳仲德的兵,如果不是荣王横插一脚自己找上门来,又说到做到真将自己舅舅绳之以法的话。

赵彰心中一杆天平,难免就向荣王再次偏移。

“国舅坐视黔中道大旱致使赤地千里,侵吞京畿水患慰抚使渭门庄合庄覆灭;凡此种种,乃他一手所为,证据确凿,人神共愤;荣王何以包庇?不壮士断腕,便是引火烧身、自身难保!”柳仲德徐徐道来,似乎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而赵将军方才亲口承认,昨儿,人,是你义弟所杀;火,是你亲手所放。荣王若真如赵将军一厢情愿相信的那般公平公正,势必追根究底,以还他亲事典军与典军之妻一个清白。到那时,赵将军以为自己还做得了将军甚至——还有命在?”

刘大已经送在柳家说是“帮忙照看”,赵彰此时此刻唯有后悔不迭。柳仲德见了便冷笑:“长反骨的泥腿子,有奶便是娘!不妨话说明白些。在荣王‘大慈大悲’为尔等‘报仇雪恨’前,十余年国舅受参奏三十二次次次是我们‘公正无私’的荣王殿下上书说情。不是养痈为患以致积重难返……但凡而今他坐得皇位,本官可以告诉你,什么‘兴龙帮’,早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好端端的,晴空万里便响雷。柳仲德言犹在耳,赵彰居然还不肯就范。纵然荣王或是伪君子,他也无意与柳仲德此等真小人为伍了。况乎有两个弟弟前仆后继,陇安县主如何不值得取信?刘大视曹家姑娘为恩人,又岂能反陷其于水火?俯身下拜,赵彰态度已经表明。正当叩请救命,却眼前藤椅一晃,掩面酣睡者打起懒腰,桌上残局暂放,一眼就将赵彰看定。

“此乃靖温长公主。”小婢侍前介绍,“下……乃金吾卫折冲府队正赵彰,前来……”

抬手作阻,靖温知道他。

“是那个、锁了本宫弟弟入京兆府、百般折辱的金吾卫?”

指尖白子敲定。轰然一声好响。

“赵彰?是那个、借忠文公葬礼刺杀本宫弟弟的‘兴龙帮’,帮主?”

棋盘半面打落,噼呖纷如马蹄。

攻守之势异形也,但见秦家军神出鬼没。赵彰眨眼便成瓮中之鳖。若非陇安县主惊声叫止,顷刻此命休矣!届时尸抬出府去,荣王便是浑身是嘴也分辨不清!“赵队正昨日才到金吾卫!怪渭门庄风火不好,无端火起……或者有人背后使坏?总之和纪王殿下不妨碍!”瞧瞧人半大丫头多明事理,让人挪了凳子还招呼赵彰入席哩,“葬礼那事儿更过去好久了,两清了解过了不是么?一边无可奈何,一边不计前嫌,算是不打不相识,两全其美!兴龙帮数十众如今都有官衔呢,赵老大赵老二更算得上朋友!总说什么时候,请他们大哥也登门拜访,好巧今日赵队正不请自来,所以就想、不如、坐下一并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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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赵队正此行不为叙旧,确有公干。”段孺人忙抱了小杨华下椅子,又收了笔墨好像要给几位挪出地方,“幸而长公主也在,再合适不过了。才听说,而今秦将军接手要操演金吾卫。秦将军军纪严明,看这几位秦家军也知厉害。赵队正方才说历任兴龙帮、左骁卫、又接手过左卫,如今金吾卫当值,今日是来拜见长公主请助一臂之力么?”

这也是个名头。赵彰觉自己更可以合情合理无功而返了;因此拖拖拉拉,当下竟不欲将来由吐露。“京兆府接案,有人失踪前与荆典军大吵一架——在五味药庄,多人亲眼所见。荆典军扬言要杀其泄愤,当晚苦主不知所踪。荆典军何在,岂非已畏罪潜逃?”这话在荣王府鲁莽不得。“卑职罪无可逭,竟受柳吏部胁迫,要以如上口径栽赃陷害荆典军杀人潜逃。明知内情曲折……卑职有罪!包庇纵火,乃是真凶!”此话当靖温长公主面更不敢胡说。(你就看长公主磨刀霍霍那眼神,一旦认罪还不得立毙当场?陇安县主救都没处救!)随便期期艾艾扯些什么赵老大赵老二之类不出错的情分,只等荣王殿下回府……

他只怕再等不到荣王回府。

当是时,忽而头顶寒芒暴涨。烈日满轮倏如离弦之箭,跃起腾空向他后脖颈劲射。利风如刀,遥遥便将赵彰浑身大汗抽裂一线;眼见箭锋须臾便至,断喉管、斫椎骨、斩级——几乎尘埃已定!却就是箭尖沾着汗毛这么一瞬,有力道更加蛮横、忽如其来向右一扯:赵彰摇身整个跌去,堪堪竟逃得一命!暗中埋伏夺命无常却怎肯轻放!呼吸之间两箭齐,一箭追赵彰,一箭打援军。方寸之地看他二人还如何逃脱!

先昏了头的却是赵彰。事情急,功夫有限。未见高处杀招,误会近处援手。向后探去要捉暗器的手被他钳住;向后扯走意图躲避的腿又受他牵制。结果好嘛,这两箭是一箭不落插他自个背上;立时吃痛跪倒,又将人追缉真凶的脚步绊住。援军正当作呢——且慢!听!善诚殿外脚步匆匆……怎得?竟是京兆尹?仿佛早有准备般,正此时突袭!

再回头:刺客?哪有什么刺客?县主只道你二人殊死搏斗。柳仲德正撞见赵彰倒地不起!显而易见,一旁衣上带血、怒火中烧那位必是凶手无疑!亏得荣王殿下光明磊落,才道:“既牵扯其中,配合查明真相理应责无旁贷。”还替尔等立誓:“荆典军行端坐正,赵队正去请,他自然前来。”殊不知殿下在京兆府勤政用心,他的亲事典军却在此杀人拒捕!若非本官替殿下来问亲王府取些案牍,岂非教贼子轻易走脱,回头又轻飘飘推诿“刺客”?

早有话本,临场演绎也不俗。柳仲德叫阵罢又喊起“长公主小心!”饱含热泪上前便要护驾。难说他这眼泪真不真,或许想到了即将归家的爱子将喜极而泣?皇帝陛下,微臣不负所托。筹谋布局终于将亲事典军一举拿下!荣王不能独善其身也是指日可待!将功补过微臣独子请容无罪开释!青天白日啊!巍巍河山!柳仲德扬袖颤抖,领口汗湿,不见文臣怯懦之态,分明沙场铁将!胜券在握,怎容敌军不抱头鼠窜?庭院当中那位,愣着做什么?到此田地还看不清楚,怎么还伸手,将已经百无一用的赵家小子搀扶?

“京兆尹不通拳脚,远看只一眼,却能铁口直断。”“亲事典军”不慌不忙仔细将伤患交与秦家军,再回头时手上已有一枚小枝流星铁箭:莫如食指长,只一半粗细,尖头直而无钩,工艺粗糙,两指之间稍一用力,立时便断为数截,“块炼铁,多杂质;细小,轻量。工艺简单,成本低廉,便于携带。本朝严控盐铁售卖,宝刀难得,不忍糟蹋。行走江湖之人有时以此等小玩意保命。京兆尹既然闻所未闻,怎么能知道,今日的刺客,多半是名镖师呢?”

“强词夺理。”柳仲德面上生汗,音量愈高,“本官亲眼得见不作数,亲事典军一家之言便能结案?长公主,您与亲事典军有少时之谊,却不知此子而今何等刁滑无赖,切莫受其诓骗!”

“迟了,本宫已经上当受骗,来不及悔过自新了。”靖温却叹气,皱眉乜柳仲德一眼,伸手却向那“凶手”招呼,“柳吏部口中的‘奸猾无赖’,姓郭名青,随卫国公出生入死已有十载,领秦家军护卫本宫身侧也有一年又三月。柳吏部说此人要拒捕遁逃,不惜杀人害命——他所犯何罪?柳吏部难道以为他是荆典军?”

好家伙,刺客认错了人,柳仲德跟着打错了旗。天晓得他荣王府亲事典军长什么模样,不是一个个寻常鼻子眉眼专门让人扭头就忘!还成日地隐秘行踪鲜于抛头露面,柳仲德个年过五旬的,为爱子急中出错难道不可怜么?“臣受教,臣糊涂,所以一定要请荆典军出面,以免瓜田李下再无端被疑。”认错要积极,态度更诚恳,核心诉求却不退不让。您长公主瞧好了吧,今儿个臣就是来者不善,公然要与荣王为敌!急于求成是以漏洞百出,这不是才给了荣王殿下喘息回护的时机?总之皇帝要人办的事儿至此是轰轰烈烈演过了,至于说功亏一篑……微臣太愚钝,不堪重用,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荣王太狡猾,不可轻纵,您恐怕得御驾亲征啦!何止赵彰别有用心,柳仲德也有自个的算盘要打。当下同长公主虚与委蛇几句,最好坐实了无能为力的结局,找借口就该回家给儿子接风!

幸而又幸,你听呢,就这时候荣王殿下终于肯回府露面,跟在身后的毫不意外是正牌亲事典军。嗬,且言出必行呢!荆典军当真跑了监门卫又走了王家院,人证物证一并齐全,交到雍州牧手中:配合办案,立刻就将自己洗刷得清清白白!“下官近十日未曾离京。七月十三未时一刻——案当时离开王家。邹具之死,卢正前失踪——下官没有作案时间。法曹验过,确认无误。”

啧,就说这荣王殿下,成日劳形案牍,分明都出不了声,遇事竟还能不慌不忙,哪怕以退为进,转眼又反败为胜。柳仲德何必与他为敌?眼下虎视眈眈又还有一位靖温长公主,他自然唯有就坡下驴了。“荆典军到底久经沙场……”似这般吹捧要来一趟。不着痕迹捧着荣王,还是得往亲王府讨要案宗说是干些正事儿。至于皇帝那头,谁说亲王府里头,就没有值得交差的门道呢?

只是落在身后的阳光燥热,跟上前来的陇安县主轻抿双唇至今未得一杯茶水;藤架影子里,才刚颓然落座的荣王弓起腰背、面目模糊。柳仲德或许在回头一瞬心生不忍么?

飒飒凉秋,何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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