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凉。”
郑其明烧的精神恍惚,眼睛都没力气睁开,并不十分清楚具体情况。
“明哥,这样靠着舒服吗?”
陈阿满低声说,又把身体使劲往他怀里钻。
“嗯。”
于是陈阿满伸长胳膊搂紧了他。两人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像脐带相结的连体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到被郑其明的体温暖热以后,陈阿满再掀开被子跳下床,去冷水里面泡一会儿,弄完后再重新钻进被子。
如此往复多次终于生效,郑其明呼吸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粗重,渐渐睡着了。
陈阿满这才松了口气,又下床烧热水、冲感冒冲剂喝,好不容易才去了身体的寒气,再拽一床厚被子去沙发上躺着。
他很顽强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感冒,这个家不能再多一个病人出来。
于是陈阿满果然扛住了冷水的袭击。
后半夜他基本没怎么睡着,跟钟点工一样隔一小时醒一次,每次醒来都要去看看郑其明的状况。郑其明这次发烧感觉像是急火攻心,好在自己的“冰敷法”很有用,他后来睡安稳了。
郑其明是在天光熹微的时候醒来的,摸了摸额头发现居然退烧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陈阿满缩成一团裹躺在沙发上,卫生间的大澡盆里盛满冷水,桌面上还有感冒药的包装袋。
病中模糊的记忆忽然席卷上心头。
赤着身子的陈阿满一遍一遍地去卫生间泡冷水,再爬进被子贴住自己,为他降温。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是他最喜欢的纳兰性德的诗。
当年要不是为了就近照顾生病的父亲,郑其明就不会把那张省城大学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撕碎了。如今他只能在海桐这样一座小小的城市,守着家里的这摊生意,但他从未后悔过什么。读书,哪里不能读,在课堂上能读、在小卖部里也能读。文学一直以来是郑其明得以抵御风雪的避风港。
如今他有了第二个避风港了。
在这一刻郑其明更加清醒过来,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倒,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另一个要照顾的小妻子。
他要照顾他一生一世的。
用我的钱
陈阿满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朝床上看。见床上被褥平整,而郑其明不在。
他着急地从沙发上掀开被子,披着一件大外套就下楼,正好跟郑其明撞了个满怀。郑其明伸开胳膊搂住了他。
“退烧没?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陈阿满忙抬头,手背立刻覆上郑其明的额头试温度。
“好像不热了,等下再量个体温。”
他松口气。
“下楼买早饭了。喏,虾仁馅儿的水饺,你最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