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着胆瞧了眼病榻帷幕之间,周婺若隐若现的病容,橼儿想到往日种种。
平日温良、与世无争的太子殿下,缘何要遭此横祸呢?只是成为她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么?!
思及此,她忽而有了一千一万个胆子。
她要将自己的猜测,于此刻,说与宫中众人听。
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么?
倘若是出了这敬鸾宫,便没人会听她说话了!
而眼下,或许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思及此,橼儿抬眼望向敬鸾宫中所有人,神情坚毅。
“诸……诸位大人!奴婢有一事要检举!”她一气呵成,生怕被谁打断一般卯足了气势,“太子殿下这般,可不是什么意外坠马。”
“就是翊宁宫那位同日殒命的小宫女,以一种香浸染玉佩……再与敬鸾宫中的草木樨……”
直至说到此处,四下皆无人应声。
橼儿不由得心下困惑,便硬着头皮一抬头——
却陡然愣住了。
周围人还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儿、哭着各自的丧,无一人看向她,更别说听见她先前那番话的了。
……怎么回事?
周围人朝她方向看去,视线却仿若略过她;她开口说话,言语却如细石掷进深海,瞬间了无声息。
此时此刻,她仿若坠入一方与旁人皆不同的间隙——旁人瞧不见她,亦瞧不见她异样——更无法听见她的话!
扑簌簌,是宫门开了小缝,便有风沿门扉穿堂而过。
橼儿听见一道银铃轻响。
她抬头,便见宫门口一抹白色身影。
浑身雪白,再无旁的颜色,淡漠得像是要融入这天光——
再一眨眼,身影不见了。
周围又变得窸窣嘈杂,草药的味道扑鼻。
宫门闭合得严实,无风无天光。
亦无人影。
仿似方才所有,皆是橼儿一时的臆想。
毕竟谁都知晓,这敬鸾宫外头分明愁云惨淡,怎的让她瞧见了光亮呢?
定是幻觉。
橼儿轻拍了拍胸口,才顺过气来,却见身侧翻起一片火红衣角。
长公主!
眼看着周空与翊宁宫的宫人要向外走去,橼儿趁无人注意,小步追了上去。
“长、长公主!千钧公主!!”
翊宁公公最先驻足,对橼儿怒目而视。“大胆!你这混丫头,竟在这里大声疾呼,成何体统!”
却是周空抬了抬手。
她示意宫人退下,又与橼儿再多走出几步。直至四下无人,周空才又望向橼儿,“我知你有话要说。”她垂眼道,“可你说不出来——是么?”
橼儿猛一抬头:“真的是你?!”
周空眼角还挂着病榻前那泪,面上愁容,此刻也是凄凄。
可橼儿恍然,这些不过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