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梁纪,是桦林大学土木系的学生,失踪前曾在广和集团实习,又恰好负责体育馆的项目工程。”
“我想以这件事为突破口,继续深挖下去。”
陈挽还想说什么。
转头,瞧见她疲惫的一张脸,还是苍白的,大约是贫血,要么就是遭受寒气侵袭。
想劝她正值孕早期,尽量少折腾多休息,然而关怀的话涌到唇边,又说不出口。
如果姜时漾和普通人一般,抱着混吃等死也无所谓的态度。
那她就不是姜时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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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纪的母亲早逝,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住在玉百山山脚下。
来到他家楼下,给姜时漾的第一印象,与京北的老破小无异。
外层灰扑扑的,墙砖脱落。里面没有电梯,感应灯不灵敏,要跺几次脚才亮。
这些年,居民都已陆陆续续搬离,六层高的两户楼,空荡荡的,只住着梁纪的父亲和他的邻居。
陈挽敲门时,梁父正在备菜。
听到她们的来意,很热情地招待进屋。
房间不大,80平,陈设也很破旧,装潢还是千禧年的风格。
梁父从厨房削了两个苹果出来。
他笑容慈爱,“不好意思啊,家里许久没来客人,也没什么东西能招待。”
陈挽观察到他有腿疾,迈步时脚步不太利索,走起路来肩膀一高一低。
“是我们贸然来访,唐突了梁叔叔。”姜时漾客气一番,便单刀直入,“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是想了解当年梁纪失踪案的细节。”
“我明白,前几日,警察也来过。”
梁父眼神变得杳远,似在追忆过去,“一晃都十四年过去了。”
“事发之时,梁纪有任何异常举动吗?”
“没有。”
梁父闭了闭眼,再睁开,说话带着一股哽咽。
“梁纪早熟,从小到大让人省心,在外遇到事,也总是憋在心里,不肯跟我说。”
他年轻时,在机械加工厂工作,通常一忙就是一整天,对梁纪疏于关照。
梁纪成年后,父子俩更是鲜少交流。
直到工厂倒闭,他才恍惚察觉这段亲缘的割裂感,很多时候都太疏离,淡淡隔着什么似的孝顺。
有心想弥补,却已是天人永隔。
“那段时间,他要下工地,又忙着毕业论文。每天深夜都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
“我担心他累坏了身体,就劝他多休息,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他一气之下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梁父十分愧疚,说到激动处,眼泪顺着耸起的颧骨、脸颊细密的皱纹,和干裂的嘴唇,一路蜿蜒往下。
陈挽心仿佛被揪起,目光不自觉落在他擦拭眼泪的手上。
皲裂似枯竭河床的皮肤、变形的骨节和永远洗不干净的指甲缝,都是长期劳动留下的痕迹。
“梁叔叔,我也曾在亲人离世前,和他大吵了一架,能切身体会您此刻的心情。”
姜时漾温声安抚,“但梁纪当年能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拿到国家奖学金,必然不会是个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梁纪失踪的时间也很蹊跷,可能与十四年前体育馆坍塌案有关。”
“我此次做相关报道,也是想利用网络舆论,调动各方的关注度,让警察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故。”
话才说完,敲门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