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过文牒,姬彻等人终于进入了大月的都城——绮京。
进城之后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给我干哪儿来了?这真的是同一个国家吗?
放眼望去,街道宽阔平整,皆铺青石,朱门绮户雕梁画栋,王姬贵族打马游街,贵郎君们的轿辇覆金盖银好不堂皇,食铺酒肆的食客旅人络绎不绝,秦楼楚馆的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红袖招摇,街边小贩游走,路上行人如织,好一片热闹非凡的繁华景象。
姬彻放了信鸽给苏木,告知她们自己已经安全到达,命她们依照原计划行事,然后姬彻找了一家最繁华的酒楼——盛月楼住下,一方面这里聚集的都是王姬姊娣,就算有人动手也要投鼠忌器,另一方面,这地方人多嘴杂,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她们的打扮在这土得有些扎眼,于是又去买了几身衣裳,姬彻为了符合人设还给自己买了把带玉坠子的折扇,非常附庸风雅,扇两下有点冷,但看起来确实是地地道道的绮京纨绔和她的小傍家儿,后面跟着冷面管家,内味很正。
回酒楼,三人没坐雅间,而是选了大堂,点上满满一桌菜,江鹿儿已经饿坏了,埋头苦吃,惹得周围的人时不时侧目,甚至还有低头嗤笑的,心想又是哪家穷屌子傍上个娘子姐,也是蠢出升天的,不知道哄着姐买些金银饰,倒来酒楼吃喝,蠢材蠢材。
姬彻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尽是些富贵娘子姐,身边都跟着几个娇艳欲滴的美少男,唯一让姬彻惊奇的是,这些男人居然都裹了小脚,穿着尖尖的精致绣花鞋子,十分诡异。
姬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刻就被对面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男人把脚一缩,回头就向身边的青衣娘子娇滴滴地告状,仿佛姬彻看的不是他的脚而是他的屁股蛋子。
青衣娘子难得展示她的女子气概,这种暴打登徒子的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鼻孔瞪着姬彻,“喂!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调戏良家夫男!不想活了?”
姬彻不想跟她起冲突,再一个她意识到刚刚的行为虽是无心,但确实构成了某种骚扰,于是温言笑道:“娘子误会了,只因在下的夫郎还未缠足,在下只是想向贵郎君请教一二,如何能缠得同他一般好罢了,不想一时冒犯了贵郎君,在下这里向娘子赔罪向贵郎君赔罪。”
姬彻说着起身对青衣娘子和她的夫郎欠了欠身。
她态度这样恭谦,倒让对方不好作了,青衣娘子也悄悄觑了一眼江鹿儿,现他果真没有缠足,看来对方确是无意,这才消了火气。
也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要是姬彻穿着之前那一身,那么这事一定不会这么好干休。
云舒很有眼力见地夹了一块肘子塞进江鹿儿嘴里,防止他说漏嘴。
“看你也是无心之失,下次可不能再如此无理了。”青衣娘子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转身走回她自己的桌子。
姬彻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奇怪的社会经验又增加了,不能乱看男人的脚。
江鹿儿还没啃完一个肘子,那青衣娘子又凑了上来,姬彻心说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的,都做好了要打一架的准备。
青衣娘子开口道:“这位娘子,家夫让我转告,你这位夫郎都这个岁数了还没开始缠足,早就不成了,再怎么也是达不到金莲的,勉强能够个铁莲就不错了。问你是不是被人骗了,仗着女子不懂这些让你多出银钱,若是喜欢金莲,总要多留些心眼才好。”
姬彻把剩余的肘子塞进江鹿儿嘴里,尬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娘子提醒,以后一定留意。”
正说着,迈步进来一位缓带轻裘的中年女子,一见她进来,大堂里几乎所有的女娘们都起身陪笑,纷纷把带来的男眷们赶到内间,大堂里只留女人们说话。
跑堂的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哎呦喂,谢大姥来了,您里边请里边请。”
“哎哟,谢大姥!”
“谢大姥好,久久不见了。”
“您坐,坐。”
周围的女娘们殷勤问候,让出一桌南北通透的好位置来给这谢大姥,正就在姬彻她们隔壁桌,姬彻乜着眼想看看这人怎么这么大派头。
谢大姥微微颔算是回礼,慢条斯理地坐下,立刻就有一个丫头取出随身携带的白瓷罐,交到跑堂的手里。
跑堂的懂事,恭敬接了白瓷罐,陪着笑脸垫话道:“您今儿个又带什么茶给小的长见识来了?”
谢大姥微微一笑,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这是嘉郡知府今年给咱们太子殿下送来的金镶玉,今年雨水不好,全嘉郡就只收得这么两三斤。”
在座的纨绔们无不咂舌称叹,这才是吾辈楷模啊,瞧瞧这派头这好东西,还得是谢家的姊娣,这人生才不算白活,牛逼。
跑堂的捧着茶馆,“得嘞,错不了,还用您上回储下的银炭?”
谢大姥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是了,用涌泉连珠火熬。”
“记住了,您就放心吧。”伺候得人舒舒服服地显摆完,跑堂的这才捧了茶罐往后厨去。
这茶到底怎么样那都是次要,关键喝的就是这个范儿。
姬彻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被这逼王装得头皮麻,不儿,她认真的吗?她真的不尴尬吗?什么表演型人格?
谢大佬也看向了姬彻,她打一进门就注意到这桌的居然一直在吃饭,见她进来了也不招呼一声,还留了个男儿在桌上不知回避,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生瓜蛋子,有意要在她们面前抖抖威风。
谢大姥故意问那青衣娘子道,“王四娘,我进来时听见你在这儿给人指点起金莲来了,怎么,你小子有什么高见呐?”
王四娘赧颜,陪笑道:“是这位娘子问起,我怕她上当,信口说几句罢了,要论这京城里品鉴金莲,您才是真正的行家,我哪里敢班门弄斧呀。”
谢大姥转向姬彻,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娘子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姬彻不卑不亢道:“在下姓季,家中排行老五,是来绮京做生意的。”
原来是商人啊······
谢大姥心中立刻就优越了三分,鉴定姬彻是刚进城啥也不懂的暴户土包子,势必要挫挫她的锐气,让人知道谁才是这绮京的名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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