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川还是没动,他眸子里掩藏起深深的自卑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陆丛舟,我是个怪物。”
犯病最严重的一次还被陆丛舟看见,这是他最想藏起来的,他害怕陆丛舟会因为这个厌烦他,没人会喜欢精神病的。
他在精神病医院时,从进去的第一天就清楚的知道,只有恢复“正常”才能出院,为什么他住了几个月才慢慢好转,是因为他在控制着好转的阶段,他随时可以出院。
霍北川变态地剖析当时的自己,十几岁时他甚至享受犯病时的状态,只有犯病时他才是霍北川,不是霍家的继承人,不是霍砚山的孙子。
霍家的继承人不能是精神病,霍家不允许,霍北川也不允许。
他病态地扮演着正常的角色,是个……怪物。
为什么不敢让陆丛舟知道,因为他害怕自己发起疯来会把陆丛舟关起来,谁都不能见,只能跟他在一起。
他不想变成让陆丛舟害怕的魔鬼,只能压抑着,克制着,忍耐着,近乎痴迷地凝望着。
“为什么觉得你是怪物,就因为吃了两片药吗?”
陆丛舟把水杯放下,攥着药又向霍北川靠近了半步,他深深地看着霍北川的眼睛,坚定道:“怪物就怪物,我不在乎。”
“霍北川,我什么都不在乎,你是人也好,怪物也好,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你只是霍北川。”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毫厘,陆丛舟鸦羽般的睫毛翘着,从他澄澈的眸子里,霍北川看见自己的影子。
陆丛舟眼里,全是他。
神情恍惚的那个瞬间,他看见陆丛舟把药都放进自己嘴里。
陆丛舟抓着霍北川的衣袖,微微垂着眸子,踮起脚偏过头吻上霍北川的唇,舌尖舔过霍北川的唇缝,撬开霍北川的唇齿,把快要融化的药片尽数推到霍北川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蔓延开,陆丛舟唇瓣还贴在霍北川唇上,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固执地堵着他的唇,确保他把药咽了下去。
霍北川喉结滚动,他唇瓣动了动,含着陆丛舟的唇珠吻了一下,在陆丛舟回应时又骤然分开。
比药更苦涩的,是霍北川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心脏的绞痛还没有消,霍北川错开陆丛舟直勾勾的视线。
他,他不能回应的。
“我也吃了你的药,我也是怪物了。”
“霍北川,你别想丢下我。”
陆丛舟红着眼睛灌了几口温热的水,而后把杯子递给霍北川,“你喝水吗?”
“谢谢。”
霍北川喝了几口,察觉到陆丛舟失落的情绪,抓着陆丛舟垂在身侧的手腕道:“你的伤口还需要再上个药。”
“我自己可以。”
陆丛舟赌气要走,不想亲他的是霍北川,现在又要死皮赖脸上药的还是霍北川,他怎么那么善变。
什么意思嘛,欲擒故纵啊。
“我来。”
霍北川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想到这人还发着烧,陆丛舟半推半就,倒是没用力去拉扯。
他大腿内侧的伤口已经都结痂了,霍北川抹的药是祛疤的,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陆丛舟倒是没有太尴尬,努力用平常心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