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絔行:“跟哥出去了。”
“我是不是说过不让你总是跟着小继。”
一早就想说情的陈继看周槊敏发怒,不敢插嘴,干着急。
此时听到他的名字,陈继赶紧说:“爷爷是我,是我让小行跟着我的,他”
“他什么德性我不知道?中午电话不是你打的?再帮着他说谎,你今天晚上不许吃饭。”周槊敏吹胡子瞪眼。
“我不能跟着哥吗?”周絔行反问道。
周槊敏说:“你不能。”
接着爷孙二人一坐一站,静望着彼此。看似沉默,实则陈继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种互相抵抗的针对,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破和平的假象走向绝路。
这种感觉来得仓促但极其真实,陈继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地下意识吞口水,生怕眼前两人打起来似的。
最后老爷子站起身,威严地下命令,让周絔行明天跟他去公司,以后不许总缠着小继,还有今晚不准吃饭。
吃夜宵时周槊敏亲昵地给陈继夹菜,说他太瘦了不好,必须多补补身体,同时让周絔行坐在旁边,只许看不许动筷。
陈继有点心疼。
老爷子年纪上来了,熬不住夜,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说要上楼休息。
人刚走,陈继便把自己的碗推给周絔行压低声音说:“说了让你去公司帮忙,你非拗着跟我打工,连晚饭都吃不上了吧。”
周絔行没动筷子,问:“你吃饱了吗?”
陈继道:“我跳舞,晚上不能吃多。要是被我妈知道这个点还在吃东西,她还得骂我呢。”
周絔行拿筷子:“嗯。”
陈继发现周絔行的情绪低沉寂静了许多,不是中午在意金琳时的臭脸,也不是被爷爷骂不高兴,而是一种好像突然被什么心事压中的沉抑。
这件心事陈继自然不知道。
陈继想问,但张嘴不知从何问,况且他也开心不起来了。
刚才周絔行说“我不能跟着哥吗”、爷爷回答“你不能”的时候,陈继就猛地激灵了一下。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有哪里的行为暴露了什么,所以才让爷爷作出这般笃定的否决。
爷爷是位传统的大家长。
如果他察觉到自己对周絔行心有不轨
陈继不敢继续深想,整颗心比意识到周絔行喜欢女孩子时还要窒息。
社会开放得不彻底,同性恋圈子是畸形,周絔行是正常的。
周槊敏待陈继恩重如山,是最亲的亲人之一,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暗恋如野草般生长。
“明天我回家住,过两天再回来。”洗完澡,陈继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向床边说道,“上次答应我妈要住几天,你把计划打乱了。这次我们得说好啊,我回家住的时候,你别去我打工的地方接我,好好跟爷爷学习一下公司里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撑起整个周氏了,懂事点。”
周絔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板,帮陈继吹头发,很不高兴地地问道:“为什么又要回去?”
陈继无语地道:“我回自己家啊,为什么要有为什么?”
房间里静默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呼声。
“小时候我就不该答应陈阿姨把你带走,”吹风机关,周絔行说道,“管你当时哭成什么样子,你都得留在这里。现在也不用天天回家,这里就是你家。”
“”陈继嘴硬道,“谁哭了啊?我寒暑假都在这里住,哪里有天天回家?这里本来就是我另一个家,你说话真奇怪。”
陈茯苓当年找到陈继时先是不可思议,后哭得伏身难起,死命抱着他不撒手。她知道周槊敏对陈继很好,但仍然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待在周家。
她说陈继是自己的儿子,她找了13年才找到,这辈子都不会再弄丢陈继,任何人都抢不走。
当时以朋友身份和陈茯苓相处过几个月的陈继突然被告知他们是母子,幸福得晕头转向,立马也嚎啕大哭起来。
母子相认的画面很感人,但周絔行没有祝福。12岁的周絔行冷漠地看着那个横空出世的陈茯苓,看着她紧紧抱住陈继,又看着陈继跟她走,倔强愤怒地红了眼圈,捏紧了拳头。
周家若是想留下一个人,易如反掌,但是周槊敏没有强留陈继,只说让陈茯苓好好待他。
要是对他不好,他会再把陈继接回周家。周絔行太小,对这个结果毫无办法。
陈继嗤道:“当时只有我哭了吗?明明你也哭了。哭包。”
周絔行不承认,把陈继拽到床上抱着睡觉:“我没有。”
陈继叹气拍他胳膊:“轻点勒我。”
周絔行松了些力道。
第二天陈继打工,周絔行在周槊敏的监督下和他一起坐李叔的车,去了公司。
晚上陈继果然没回周家。在超市打零工时,他提前给周絔行打电话,让他一定不要来接他。
谁知电话刚挂断,陈女士的电话进来了。
“陈继,我要出差几天,现在已经快坐上高铁了,防止你突然回去找不到我,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真回去了冰箱有菜,第三层有速食,自己做啊,一天三顿饭,顿顿不能少,营养均衡的问题自己搭配。不能只吃肉也不能只吃菜,小行要是过去的话他可以多吃一点,你就看着。”陈女士叮里咣啷说一堆,不管陈继有没有听清,“你是晚上九点从超市下班对吧?那十点过后就不准吃宵夜了,等我回来测你体脂率啊,升高了我要揍你的。”
陈继:“”
陈继麻木道:“哦。好的亲爱的妈妈,出差愉快。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