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聿大学毕业后,就住在外边了。
蓝色宾利停好车后,颜卿发现隔壁停车位停放了一台和她车牌号一致的黑色宾利。
乘坐电梯上楼,GINKO液态金属防弹装甲大门,据说能防AK47,10米以内的冲击。
颜卿在厨房抽屉里取出陶瓷锅,拧开矿物质水瓶盖,往锅里倒水,想给顾知聿煮碗小米粥,找了半天没找到大米放在哪儿。
颜卿站在主卧的房门外,敲两声半天,没人应。
顾知聿难道睡晕过去了?
清市的一到深冬就会下雪,在她印象里,上学那会儿,哪怕她裹成严严实实的,她的手心还是跟个冰块似,而顾知聿就穿得薄,掌心还是热烘烘的。
听李镜合说,男人往三十岁后,身体素质各方面就不如二十几岁出头那会儿。
她觉得顾知聿多半是开始有征兆了。
颜卿推开主卧门,一股潮湿的木质调沐浴乳的香气,暗沉沉的,床头开了一盏嵌入式的橘灯,床头柜上搁置几本文件和香烟打火机。
男人腰上缠了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他的肤色像玉一样白。
腰腹那几寸,走起路来,起起伏伏,虚虚实实,看上去热腾腾的感觉,分不清是浴巾在动,还是肌肉纹理在动。
很极其神秘,极其野性,极其靡艳。
他生龙活虎,哪有一点发烧的样子啊。
颜卿愣得像块烧腾的木头桩子,一动不动。
顾知聿进衣帽间取出浴袍,剑眉一挑,“你喜欢看?”
他问的不是好看吗,而是你喜欢看?
颜卿脸蛋跟热腾腾的牛奶似的,她的视线里,顾知聿的身影已消失,她也始终站在门口,支支吾吾又拘谨,“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看你,是来问你,大米放在哪里?”
他轻蔑,“我稀罕你看了?”
颜卿仿佛有一根鱼刺鲠在喉咙。
“消防栓在电梯旁。”衣帽间里传来衣柜推拉、衣物摩擦的声音,顾知聿沉默几秒,“你先出去研究研究怎么开。”
“哥哥,你发烧还洗澡阿?”颜卿指尖轻轻扣了扣楠木门,“我跟吴姨学过,不会炸了你的房子。”
顾知聿可不敢让她动手,烧房子都是小事,她娇气着呢,“你放着,等会儿厨师过来煮。”
颜卿想着,他还能洗澡,应该无大碍了吧,“小范说你发烧了,你还难受吗?”
顾知聿一身精贵丝滑的黑色睡衣,掀开蚕丝被单,钻进被窝,嗓音闷闷的,“可难受了。”
“温度计在哪?”
“碎了。”
颜卿想说,不是有电子的吗,她又问,“你吃过药了吗?”
“你没进我房间来过?有你这么站在门口关心病人的?进来!”顾知聿错开话题,他平躺在床上,侧脸干净英挺,许是见她没反应,他别开脸凝视她的方向,“我以前又是怎么对你,你记得吗?”
颜卿一身Etoile白色吊带连衣裙,两条嫩白臂藕线条紧绷僵直。
她往前走两步,偌大的主卧,许是光线昏暗,空间逼仄,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太强烈,太压人,烧得她一颗心沸腾得厉害。
“把门关上,我不喜欢开着门睡觉。”顾知聿往里挪了一点,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搁置在床边,“念。”
颜卿合上房,诧异,“这个跟发烧有什么关系?”
偏偏他一本正经,“优质的睡眠有助力身体恢复。”
颜卿心想,他不吃药,他也不量体温,光靠睡觉就能恢复,神人也。
她环视了一圈,终于在衣帽间找到一矮凳,大平层的层高是5米,他的衣服配饰占了三面墙,另外一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户。
颜卿将椅子搬到他床边,翻开第一页一字一句给他念,昏暗的房间里,她嗓音是空玲玲的雨声。
男人柔软的短发垂落,露出深邃的眉骨,一副温润公子相,黑石子的瞳孔一会儿移到她的脸上,一会儿移到她的锁骨处,一会儿又再向下移点。
颜卿手臂撑在床前托着下巴,上了一天课频频打哈欠,忽然,她伸出掌心迅疾如风去探他额骨,顾知聿分神了,根本来不及阻止。
可以啊,变聪明了。
她收回温软的小手,用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一下。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温度。
刹那间,空气中笼罩下一阵阵灰败的死寂。
颜卿掌心一扣合上书本,“哥哥,你骗我玩儿对吗?”
“我身体好,本来是烫的,洗了澡,泡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