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驰见此,忙轻声与岑氏道:“您别怕,父亲不会让她冤枉您的。”
这一刻,阿薇突然走到李嬷嬷边上,问:“故事编得不错,但你确定还要编下去?”
李嬷嬷眼神戒备。
“我母亲早说过了,就算开不了外祖母的棺,也有办法开陶禹川的棺,”阿薇直视她,语气十分平静,一字一句,淡过窗外白雪,也冷过呼啸寒风,“为母报仇,不是衙门查案。
查案要严丝合缝的证据,但报仇不用,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我母亲那个病,别说一座秋碧园,整个定西侯府都能掀,你说,外祖父会不会想要息事宁人?
岑氏有娘家可靠,还有个亲儿子在这里说道理,你李嬷嬷有什么?
总要有人扛罪,你是要继续忠心耿耿替岑氏扛到底,还是说出真相?
你一定也很清楚,于岑氏而言、你就是一枚弃子,就像薛波之于薛少卿,甚至,衙门再咬得凶一些,岑太保连薛少卿都能舍。
你李嬷嬷难道比薛少卿重要吗?
被舍了,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放过你,我母亲要你死,岑氏更要你死,死人才不会说话。
但你还有唯一的活路。
说出来,说清楚岑氏怎么杀的陶禹川,怎么杀的外祖母,莽草、松子都说得明明白白。
我母亲保你活路!”
岑氏的身体僵住了。
陆念扣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的僵硬,哈地笑了一声。
“大姐!”陆驰难以置信,“这算什么?收买?离间?这样骗来的口供能信?”
“为什么不能?”陆念反问,“我只要答案,多脏的手段都可以用,但再脏、也没有你母亲做的事情脏!”
岑氏目光戳在李嬷嬷身上,见嬷嬷不由自主在地回避了她的视线,岑氏的心凉了大半。
看来,今日很难全身而退了。
同时,岑氏暗暗想,阿薇对局势的判断很正确。
这里不是衙门,拼的不是证据,而是心里的那杆秤。
秤的两边,不仅仅只有信与不信,还有身份、体面、背景、代价。
只要她姓岑,只要伯父还在……
她便是低一时的头,也能再站起来!
“所以,这是已经定罪了吗?”岑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擂鼓一般的心跳,看着众人,“我病中胡话,就足够坐实我杀人了?陆念,你有病,人人都让着你,但这不是你胡搅蛮缠的护身符!”
陆念听都不听她的,又问李嬷嬷:“活路、死路,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已经半夜说胡话了,离病中伤人只一步之遥,你还敢伺候她?”
李嬷嬷打了个寒颤,垂着头,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
这些时日,她瘦了很多,担惊受怕,日夜睡不好,要顾着岑氏背着他人时越来越怪的脾气……
侯夫人失言时,她是害怕的,也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一切到头了。
到头也好,比耗下去强,因为早晚耗不住,结局是注定的。
可现在,好像那到了头的路又能续上了,可续上的尽头又是什么?
不还是这么个结局吗?
那还要坚持下去吗?
还要日夜折磨下去吗?
“我……”李嬷嬷不住抖,人抖、声音更抖,“陶禹川不能吃松子,所以他才会喝那么一点酒就呕吐呛死。
白氏侯夫人是吃了莽草,最初把粉末下在她调养身子的药里。
药味重,根本现不了那一点点粉末。
那一个月常常来府上,每次抓着机会放一点,只是见效太慢了,最后侯夫人就添了一次狠的,就倒进药炉里,当天白氏就没了……”
“胡说!你个刁奴!”岑氏气急,几次想要打断李嬷嬷,都被陆念制住了。
也不晓得陆念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她肩膀的手势大力沉,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直到李嬷嬷说完才放开。
岑氏气喘吁吁怒视李嬷嬷,不信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出卖。
比起先前的假哭,这一刻李嬷嬷嚎啕大哭:“我也是受不住了!自从您噩梦不断、梦里说胡说、把侯爷劝去书房住后,奴婢也没安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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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时日更是变本加厉,奴婢怕啊!您半夜站墙角,奴婢怕,半夜疑神疑鬼,奴婢更怕!
倒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