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这个地方总能勾起我某些记忆。”伊安笑起来,没有平素里被路斯评价为皮笑肉不笑的淡漠,带着点怀念。
康德站在一边,没有搭话——人在怀念当初的时候,往往是被现在某些情况触动到了。康德诧异像伊安这样的政客也会向别人展露柔软的一面。不过随即康德就反应过来,伊安这是在向他表明谈天的态度。
康德不太习惯的轻咳了一声。“大少很疼家人。”这种太过温情的对话反而是康德不习惯的,他的生命力太多的时候是在学着压抑,坚强,筹谋自己的未来,反而没有跟谁这么娴静而亲密的聊内心。
伊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引来康德奇怪的一瞥。
“我觉得我是疼的,或许他们不这么认为吧。”
康德抬眉,大少这是和帝尼亚家的人闹矛盾了?
伊安看见康德的表情,轻笑了两声,“没事,只是一点牢骚而已。”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在查索拉的事情?”
康德诧异的挑眉,“这不是什么不能知晓的秘密吧?”他知道伊安话里指的是他出意外那天,自己让巴蒂打听关于索拉得比的事情。
伊安摇摇头,“不算,索拉只不过能算得一个线头,后面的线团还乱着呢。我当时去找他一半是因为我知道最近有人想动我,一半则是确实因为那次信号失灵的某些疑惑,后来碰上的事情算是我料对了一半,让我没想到的是索拉这条线显然比我想的要来的有力道。”目光瞥见康德诧异之后转开视线,伊安勾了勾嘴角。
“不要误会,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这趟水太浑,希望你不要下来。”
康德闻言,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小湖泊,沉默了片刻。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大少果然是故意而为,不过是谁要动他?呡呡嘴角,伊安眼下的意思是察觉到了某些事?
伊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
“大少,那你站在这浑水里会觉得冷吗?会害怕吗?”康德没有回头,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习惯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怕的。”伊安答的很快,没有犹豫,似乎承认害怕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康德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回过头,看伊安。“那大少为什么还要下水?”
伊安呡了一下嘴角,明白康德的意思,只是他还是回答了。
“想要自己和家人安宁,不得不下水。”
康德笑起来,身后风拂来,撩动红色的长发,掩去了笑容里某些未明的情绪。
康德没有再说话,伊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虽然不过两个月,但是他对于这个配偶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了,刚刚那一席话,康德虽然没有明说,却表达了某种坚持,这已经足够了。
伊安从边上的树上摘了一折树枝,撕下一片比较脆嫩的叶片拿在手上把玩。
“大概就在这两天,上议院会有一场关于人选的讨论。我可能会要离开几天时间。”
一抹惊诧划过康德的眼睛,大少这是在泄密给他?
“什么人选?大少担心我照顾不了自己吗?”
替康德拍掉被风带过来的叶子,伊安没有在意康德的追问,很干脆的回道,“和系统有关,我离开后,任何来接近和询问的人,你都要留心。”
康德沉默了一下,想起之前那晚他心头突然之间冒出的想法,向伊安确认后,他沉默着没有回答的问题。“系统真的出问题了?”
这次伊安没有沉默,森纳事件出乎他的意料,一开始如果系统问题被他作为诱饵,那么眼下这个诱饵似乎有变成大鱼吃掉人的迹象了,他不想造成康德的恐慌,却也不能让他什么都不明白,稀里糊涂有个万一。
康德眯了一下眼,“你们上议院决定要挑选人选进‘塔楼’?”
如果不是知道康德没有参与过议院的事宜,伊安真要为他的“准头”赞叹了。
没有听见伊安的肯定或否定,康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眉间微微蹙起。他没有想到情况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虽然明知道,目前的情况代表着某种潜在的危险,但不能否认的,康德心头明确飘过的是一阵快意……
伊安敏锐的察觉到了康德那抹一闪而逝的情绪,没有挑破。
“近期,列安上议员应该会找你,你不用太为难,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康德抬头看向伊安,眉目之间闪过一丝怒意,“大少,觉得我是西格尔先生的探子?”
知道康德和列安的关系不算融洽,但是伊安也没有想到康德会对于这句话这么敏感,“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康德神色一敛,摇摇头,“这不用担心,和他对话,一向没有什么让我为难的。”
伊安嘴角勾起,轻轻点了点头。
司机回来的时候,时间正好过了一个钟头,显然作为一个合格的司机,他很懂得折磨自己老板的心思,掐的很准。
伊安他们刚刚走回原来下航艇的地方,就看见他们的航艇堪堪从空轨上滑下来。
送了康德回十九科,伊安回到议院,不意外的在尤飒那里得知列安的人已经来找过他了,预约了他的晚餐。
“列安上议员说,欢迎携伴。”语调冷淡的尤飒一个字一个字把列安的留言蹦出来。
伊安两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尤飒很干脆的退出了办公室。
伊安拨通通讯。
“大少?”康德大约是疑惑不过刚刚分开,伊安就来了通讯。
“晚上陪我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