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第一次出差是谢组长亲自带的,要么说长得好看会说话的人就能讨人喜欢呢,我们这种只知道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可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何瑞雪并不言语,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那人见状狐疑地问,“你耳朵出问题了?”听不见她说的话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句话说得对,所有的嫉妒都来源于对自己本身的不满,看你的对我态度就知道,你到底对自己有多嫌弃啊。”
“我才没……”
“都是新社会,妇女的力量是强大的,你要增强自信,既然明白有不足的地方就要及时改正,别只顾着自卑。”
“你……”
“女人啊还是要多重视一下自己,不要产生自我厌恶的情绪,容易导致精神疾病。夏姐,往后交代四组的人多注意她,我真怕她哪天看到我又升了级别想不开去撞墙,看了感觉真可怜。”
夏凌青捂着脸偷笑,那名员工被怼得还不了口,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大概是觉得丢人,气哼哼地走了。
这时候,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凑了过来,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瑞雪嘴皮子厉害,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身边可不缺人追求,应该早就找到对象了吧?”
何瑞雪被他油得移开目光,同样没有多客气,“怎么,你也觉得我眼光好,想要和我抢对象啊?”
“哈哈哈哈哈。”
夏凌青再也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笑出声,男人满是无语,悻悻然走开了。
级别
升职加薪不管在哪都是件高兴的事,确实得表示一下。
何瑞雪对每个向她道贺的人都是热情回应,还在下班后邀请三组的同事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当然,钱是她出,票是大家平摊的,不然她几个月的供应都不够花。
何瑞雪不太想和人交际,平时一般不请客,但既然做了,就要办得尽善尽美,总不能让人在背后嘀咕她小气。
确保每个人都是打着饱嗝挺着肚子回去,她才在最后一个离开。
回到家,暖黄色的灯光下,王桃枝正坐在缝纫机上做被套,她单脚有节奏而缓慢地踩着踏板,缝纫针在布料间快速上下,不一会就缝好了一条边。
何瑞雪把车停好,“嫂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不晚,棉花都弹好了,等我把被套做完再去睡,你今天怎么想起去跟工友吃饭去了?”
见她晚饭时都没回家,王桃枝便让何晓团去找人,这才得知她和同事聚餐去了。
何瑞雪在犹豫要不要现在说升职的事,还是等明天大家都在一块儿时讲出来计较省事,就听见嫂子转开话头,“下次记得托人给家里带句话,免得你大侄子多跑那一趟。”
不过也不算白跑,王桃枝让他顺便去商店把家里打算置办的东西都买了回来,一点都没让他这个劳力闲着。
至于何瑞雪要去聚餐却不提前说一声的行为,她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要是哪天这妹子变得贴心殷切才叫天上下红雨呢。
何瑞雪点头,打了个哈欠,“知道了,我去睡了,嫂子你也早点睡。”
“你不洗澡啊?”
“没人给烧水,我洗什么?”
“你个懒货,你下次就在那站着,让晓洁帮你洗澡好了,炉子上和暖壶里都有热水,你好歹把脚洗了再上床。”
“你不说我也会洗的。”
……
第二天一家人坐在一块吃早饭,何瑞雪三言两语间把当上6级办事员的事说了,众人自然是为她高兴。
王桃枝不太懂他们行政体系里的级别,但工资上涨可是瞧得着的,不禁又高兴又羡慕,“冬宝就是有能耐,不过你是6级,我也是6级,咋工钱的差距那么大呢。”
“你这话说的,人家是干部,肯定和普通的工人不一样啊。”
何春生欣慰道,“瑞雪啊,你比大哥出息,想我当年评4级的时候考了好几次呢。对了,你们组长是什么级别,我对你有信心,你用不了多久准能赶上他。”
“我们组长的级别是副科,一级办事员往上才能到副科,我还够不着边呢。况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你忘了,我在以工代干,都不是干部编制,真有机会也都不可能轮上我啊。”
“咋能这么说,冬宝刚毕业就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可不比外头的人强多了?说到底你们商店和咱们厂也差不多呗,那等我当上电工组的组长,是不是也能混个干部?”
“哟,想什么美事呢,你个高小出来的还能当干部,厂里又不是真没人了。”
王桃枝看不惯他嘚瑟,“等你先混上组长再说吧。”
“你还说起我了,你在托儿所干了这些年,也没见人家给你多加点工钱。”
眼见着两人开始互相伤害,何瑞雪头疼地打住,“大哥,你们纺织厂是副处级的单位,比如厂长就是副处级,整个后勤组的领导是科级,至于电工组的组长,应该不算正式的干部。”
股长和厨师长、班长是差不多的级别,属于基层骨干,并没有正式的编制。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亏得我们组长整天摆那么大的架子,感情啥也不是。冬宝,你们单位是什么级别。”
“我们是处级单位,就比你们高一点,也没高太多,毕竟咱们市里有五家百货商店呢。”
是的,别看书记平时为人和蔼没什么架子,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地来,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处级干部,由市委直接任命。
这个时期基本上所有的百货商店都由工商部门直属,再往下就是各个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