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根本没打算让他回家拿钱,直接打晕关了起来。
李有路为了开脱自己儿子唆使孙金宝去赌钱的嫌疑,特意让他借了一笔钱出去,故意不留下凭证,让自己成为受害人。
他婆娘尹红却不知情,又是个爱占便宜的,从前就想用豆腐来换何家的肉,如今平白借出去五十块,可不是在剜她的肉,天天堵在孙家门口闹。
孙家也发愁啊,他家的钱被金宝偷拿了一部分,如今全掏空了也只能凑出四百多,其中还包括招娣的彩礼和迎娣的知青补贴,难道要卖房?可往后他们住哪。
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啊,赌场那边已经发了最后通牒,孙老头已经在找媒婆问谁能出的彩礼更多,想把孙来娣尽快许出去。
媒婆那边还没来消息,李家又纠缠个不休,而他的婆娘就知道在家哭,孙老头焦头烂额之际,突然瞅见窗台上出现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吓得一个踉跄。
周二丫瞧见,哭天抢地道,“这上头的疤是金宝放鞭炮时炸伤的,这是他的手,我的金宝啊,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不然他的命都要没了。”
“行了,还有脸跟我嚷嚷,要不是你平时惯着没边,他能有今天?”
“哦,平时你不管,出了事倒是跑来怪上我了,你的心咋这么狠啊,再等一天,那些人真能把他的手砍下来,就算救回来,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说着,她又开始拍大腿哭,“哎哟我的金宝,十指连心,肯定要疼死了,还不知道那些杀千刀的给不给你看病,是要活活让你流血流死啊!”
孙老头面色发白,“不行,我们去找保卫科。”
“不成啊,人家盯着咱们呢,他们躲在哪都不知道,要是咱们这里一动,我们金宝可就没了。”
周二丫拼命阻拦,孙老头不耐烦地挥开她,“那你说咋办,能借的亲戚,厂里的工友,从前的朋友我都找了,咱家的事情已经传开,那些人都不乐意,厂里也不肯给我预先开几月的工资。”
他这几天卑躬屈膝,把这辈子的脸面都豁出去了,偏偏什么用处都没有。
这回他也算看清楚了,平时说得再铁的兄弟都是酒肉朋友,谁都靠不住。
外头,尹红又在拍打着他家大门,“老孙,我不管你家咋样,快还钱,不然就拿东西来抵,等下次我家老李上门,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孙老头脑海中再次闪烁着考虑了多天的主意,看见婆娘紧紧攥着的断指,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打开门,“老李家的,不是不还,你去让老李过来吧,我和他谈。”
当李有路听到这话时,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筹谋几天,总算能收尾了。
他从前工作赌坊的老板混得还行,把赌场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发展得有声有色,对他也有几分亲近,当他许诺利益三七分,这个人拍着他的肩膀答应下来,表示会配合他的。
至于会不会怕孙家报公安,说实在的,他做过的恶多了,早就留有案底。孙家?连让他放在眼里的资格都没有,随意派几个手下过去就能解决。
在和李有路“和谈”过后,孙老头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他的工作卖了出去。
原本他咬死七百不松口,但李有路肯定不能同意,说院子里想要工作的人家是多,但没人比他拿得出更多的现钱。
孙老头当然清楚,不然也不会找他。
最后,在一场拉锯战下,工作的价格压到了五百五,其中的五十还是孙金宝找李多粮借的钱,两相抵消了,周二丫想赖账,被孙老头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事情一谈好,孙家不敢耽搁,匆匆收了李多粮为徒弟,以传承的名义将工作转给他,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没人点明。
李有路也是爽快人,拿着厂里开的证明去街道办把李多粮的名字给划掉后,拿出了五百块钱给孙老头。
孙老头捏着钱,琢磨着家里的存款要还债还差一点,只能拿出家里藏得严实,打算未来传给媳妇的金镯子,想用它抵一部分钱。
他按照当初那些人的话,马不停蹄地找到接头点,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人。
原本对方还想多收点利息,但看他身上再也榨不出油,把人逼急了真去派出所报案也难办。
他收下钱,撕掉所有欠条,此时他的同伙得到指令,把孙金宝蒙着脑袋丢了出去,然后快速更换了据点,走得无影无踪。
孙老头根据那些人说的地点来到河边,发现了被捆在树林里奄奄一息的孙金宝,心疼坏了,连忙把人送到医院。
医生说但凡晚来一点伤口感染,可是有很大的风险丢命的。
这下子,孙家两口子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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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样大的事,周边不少人家都听说了,闹得是沸反盈天,传成什么样的版本都有。
孙家忙着照顾儿子没功夫理会,可街道办不能不管,问清楚情况后果断给纺织厂的保卫科。
可厂里保卫科就那么多人,总不能都去忙这一件事,那些人又藏得深,他们找了好几没找到线索,只能作罢。
上面的领导为了表示重视,让厂里的宣传员把这事编写手册,在员工间开展相关教育,绝对要让孩子远离赌博这种祸害家庭的东西。
一时间各家的熊孩子遭受来自父母的大力教育,倒是变得安分不少。
“爸,你可真有能耐,我这工作这么快就到手了。”
李多粮捧着厂里发的工作服,高兴得眉眼乱飞,五官分布更加崎岖,连他爸看了都有些嫌弃,“行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喜怒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