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税收如两座大山,狠狠压在平阳百姓的身上,汲取他们的骨血。
大宁本就实施重税,且并不是什么清明之地,百姓正常交税都会受到层层剥削。平阳有不少百姓无法负担两份税收,想要举家搬迁,却又负担不起平阳谢氏定下的迁离费。
但天下总会出现英雄,总会有人看不过去平阳谢氏的行为,想要为自己与旁人讨一个公道。
只是那是在平阳。
应得的公道没有讨到,讨公道的人却莫名其妙死在了家中,心脏中三刀自杀。
时鹤书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心善的好人或好官,“好”这个形容词和他没有半文钱关系。
但时鹤书也是真的厌恶欺压百姓之人。
平阳谢氏……
时鹤书放下手中的档案。
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抬眼扫过那厚厚一摞档案,时鹤书开口:“烛阴。”
清清冷冷的声音打碎了萦绕在烛阴身上的阴郁,如一只阴暗蘑菇一样缓慢整理桌上资料的烛阴猛地抬起头:“督主,怎么了。”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双眸子里的冷意,时鹤书轻轻叩击桌面:“你愿意扮演锦衣卫,潜入平阳吗?”
他需要一个武力高强的生面孔扮演锦衣卫,被平阳谢氏囚禁。
而这个人选,唯有烛阴。
虽然很不喜欢锦衣卫,但烛阴并未犹豫:“在所不辞。”
时鹤书满意的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再度让烛阴无声红了耳根。
他最喜欢看时鹤书笑了。
心脏因兴奋而跳的极快,就在烛阴沉浸于那个清浅笑容中时,时鹤书开口了。
“走吧,去北镇抚司。”
比起门可罗雀的东厂,北镇抚司显然要好上许多。
至少平民百姓不会刻意绕道而行。
马车停在了北镇抚司门前,虽并没有提前递拜帖,但时督主的脸本就可以在北镇抚司畅通无阻。
时鹤书刚带着烛阴迈过大门,便听到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女声。
“谢无忧,你再这样跟我说话试试。”
“殷指挥使,消消气消消气……”
殷重光拨开千户的手,怒而指着谢无忧:“再敢挑衅我,我就带人把你的北镇抚司给砸了,说到做到。”
谢无忧扬扬眉,火上浇油的话刚要说出口,便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咳。
“本督来的不巧了?”
帕子抵着唇,时鹤书抬眼看向殿内干练的女性与吊儿郎当的谢无忧。
谢无忧缓缓闭上了嘴。
殷重光回眸,一双飞扬的凤眼看向时鹤书:“原是厂公,来的真巧啊。”
未涂口脂的唇轻启,殷重光抬起下巴:“还望厂公多管管谢无忧,让他别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冷淡的视线落到谢无忧身上,时鹤书微微扬眉,谢无忧举手投降。
殷重光没兴趣管他们的眉眼官司,一甩长马尾:“本使很忙,来北镇抚司和你算账都是浪费本使的时间。谢无忧,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