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衬衫,雪白的长裤沾上了尘土和铁锈,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手腕处缠着一圈黑色绑带,绑带的胶皮管一直连接到桌上正闪烁着红灯的测谎仪上。而另一条胳膊,则被牢牢的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贝尔摩德撇了眼正在查看测谎数据的卡尔瓦多斯,对方沉默着点头。
很遗憾,薄荷酒没撒谎,他竟然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贝尔摩德不想与他争辩关于“优秀和嫉妒”的话题,否则这个话题就会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
她看了眼时间,头疼地问:“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那位先生派你去杀掉公安卧底苏格兰,你做了什么?”
“我去了。只是在开枪时,一想到这次任务完成后又要被人针对了,忽然开始伤心,一溜神就打偏了。”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青年杀手被关了两天一夜,因为断水,嘴唇已经发白干裂。一头原本蓬松的小卷毛此刻软趴趴的,碎发扎进眼睛里,害的他时不时就要眨一眨。
可他那双亮亮的棕色眼睛,完全不是一个囚犯该有的。
贝尔摩德勾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要知道这么多年你从未失手过。”这个理由未免太敷衍了。
薄荷酒激动地说:“是啊,所以我很开心。一个人如果没有缺点,只会被当成神灵敬仰;只有当他有了缺点,才会被当成普通人去爱。”
“”贝尔摩德收回手指,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嫌弃。
“你们真的没必要怀疑我,我不是叛徒。”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不是叛徒,为什么要摆出这副恶心的表情。”
贝尔摩德示意他看旁边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大理石板。
镜子中的青年正将视死如归的气质展示的淋漓尽,嘴角挂着惨淡的笑意,气息不匀,泛红的眼角诉说着坚定与不甘。
“你不觉得”他的表情暂时恢复正常,试探着问,“在地牢里用这副表情,才更像主角吗?”
一旁摆弄测谎仪的卡尔瓦多斯忍不住吐槽:“如果你没有从被关进来开始就一直摆出这副样子,也许早就被放出来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薄荷酒笑着看着两人。
他深棕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几分天真无辜,任再高明的伪装大师从他的眼中也找不出欺骗性。
贝尔摩德当然知道,这么多年薄荷酒没少和各国警方结仇,通缉令上的那串数字加起来甚至能买下富士山。他不可能是叛徒。
不过按照那位先生的指示,对于犯错的小朋友适当敲打一下总是没错的。
她先让卡尔瓦多斯解开薄荷酒身上的束缚:“好吧,这次放过你。我会向那位先生说你最近只是太累了状态不佳。但是”
薄荷酒抬起手臂,在灯光下认真观察着自己手腕上的勒痕,并没太在意贝尔摩德的话:“但是什么?”
美丽而危险的女人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扔给他一瓶消肿药:“你要将功补过。具体的细节,还要等你见到一个叫莲野诚的小警察之后才能确定。”
“警察?”薄荷酒忽然惊恐,“我为什么要去见警察?”
难道是看自己任务失败,组织要把自己卖给警方吗?不至于吧
“等他来到这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她看了眼时间,“现在,他乘坐的从群马县到东京的列车就快到了,我们得去把他…”
“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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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本警察厅。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散发着打印油墨味,来往人群忙碌地专注自己手中的工作,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带着厚厚的文件,走进人事课办公室。
薄荷酒顶着黑眼圈,一双眼睛透着哀怨:“您好,我叫莲野诚,群马县警署调任来的,这是我的档案与调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