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被拉出水面之时,苍朔双眼已经没有了焦距,微微翻着,看似已然失神。
直到,再度听见那句「你的名字」的时候,他蓦然吸了一口气,用力一咳,肺里一滩积水尽数喷在那一身红衣。
然后他默默想着,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呢?还是无心的?其实还是有意的?……他不知道,他的头晕极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愿想。
发根传来痛楚,他却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拎着头发在地上拖,否则定是要痛骂的。
最后,他感觉到自己被重重地扔到哪里,浑身骨头彷佛要摔散了架,眼前便黑暗了。
当苍朔恢复意识时,唯一的知觉便是──冷,极冷极冷。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是侧躺在地上,地面弥散着白茫茫的寒气,可见那股冷意并不是错觉。
整个人已经冻得半僵硬,他努力了许久,与自己的身体对抗,将四肢的指挥权一丝一缕地夺了回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坐起身来,然后他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小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也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他已经站不起来,就坐在地上,一寸一寸蹭着挪动到门边,试着推拉,结果不出他所料──徒然。
若是用得了妖力,区区一扇门根本奈何不了他,只可惜。
正思索着要如何脱离这困境,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碎碎的动静。
立时警觉,难道是那个该杀千刀的混帐天君?
「什么人?」
「是我,碧潮。」门外人小声应道,那悉悉碎碎的动静又响了一会儿,停下:「门上施了术法,我试试看怎么解开,恐怕得花上一点时间,你等等。」
闻言,苍朔心忖,既然碧潮还得试着解术法,想来并不是主子吩咐她过来的。
「妳打算偷偷放我走?」
「嗯,天君回去天界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碧潮道。
苍朔暗叹一声「果然」,略一沉吟,道:「妳偷偷将我放走,天君岂不是要怪罪于妳?」
「没事的。」碧潮顿了顿,补充道:「真的没什么,你不必担心,不要紧……」
「碧潮姑娘。」苍朔沉了声。
说什么不要紧,这话叫他怎可能相信?
那时候,碧潮不过是将他领到今非池,便差点挨了鞭子。若是她再放了他,以那混帐天君的冷酷凶悍,岂会轻饶了她?
「我……」
碧潮犹豫,缓缓叹了口气:「若不是我带你进来,你也不至于与天君起冲突,落入这样的境地。天君对妖从不手下留情,至于我……至多便是打回原形,重头修炼吧。」后面几个字变得极轻,几乎听不见。
不过苍朔还是听见了,眉头一紧,道:「碧潮姑娘,妳不要管我。天君既然将我囚禁,想来也未必是一定要杀我,或许……尚有一丝商榷余地。妳修炼不易,若因为我而被打回原形,未免教我过意不去。」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