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教堂只有几排长椅,分列左右,中间一条狭窄过道,直通最前方的布道台。
主线行程提示要在教堂里找神父忏悔,罗漾没看见神父,倒是看见整间教堂最左侧的墙壁中央凹陷进去一个规整的方形,一座类似封闭电话亭的小黑屋摆在那里,那处墙壁的不规则形状似乎就是为它准备的空间,方正嵌入,严丝合缝。
罗漾来到小黑屋前,木质结构在岁月侵蚀下变成一种黯淡腐朽的色泽。
主线提示需要找神父忏悔,而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忏悔室,但罗漾试了几次都没打开门,思考片刻,他回到教堂刚进门的地方,试着用所谓的圣水洗了洗手,又回到小黑屋前。
门板在生锈的吱呀
声里,主动而缓慢地开启,里面只有一张椅子,椅子的对面是一张隔板,其上雕着孔格细密到根本不看清另一侧的镂空窗。
“你好?”罗漾试着与隔板那边可能存在的人打招呼。
那边竟真的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沉稳好听,浸润人心:“你好。”
“我需要把门关上吗?”罗漾犹豫着问,其实不太想,这种狭小空间一旦密闭,危险感简直拉满。
“都可以,”那个声音温和,宽容,“随你的心。”
罗漾便没关门,直接坐到椅子上:“你是神父吗?”
“是的。”
“我来找你……忏悔?”
窗格内似乎笑了:“为什么你的语气游移不定。”
“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可忏悔的,”罗漾实话实说,“我连记忆都没有。”
窗格内:“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带着原罪。”
罗漾:“……”
吊坠突然的投射像一束强光映亮忏悔室——
主线行程:【煤气灯探戈】(+5,当前进度5)
盒子寄语:你的原罪是什么?
信息屏消失,忏悔室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黑暗。
余光里再无一丝亮,罗漾后知后觉发现,忏悔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罗漾还来不及感受进度条终于推进的喜悦,就陷入了幽暗的压抑。
似乎察觉他的不适,窗格内缓缓道:“光来到世界,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
“那我可能是个例外,”罗漾客客气气,“我还是喜欢亮堂点的。”
窗格之内:“你在害怕?”
罗漾费解:“我为什么要害怕?”
“失忆难道不会令人不安?”
原来指这个,罗漾承认:“有一些,但还不至于害怕。”
如果非要说,反倒是海丽奶奶那个客厅给他留下的阴影更大。
窗格内:“这个小镇是不是很奇怪?”
“……非常奇怪,”罗漾顿了顿,“但是听见你这样问我更怪。”
“为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居民吗,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家乡奇怪吧?”
窗格内传出低笑声:“所以你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失去记忆,却不怎么害怕?既不怕这里有危险,也不怕永远回不了家?”
罗漾认真思考片刻,诚恳回答:“如果我有家和家人的记忆,应该会很怕。”
窗格之内:“听起来你不想找回记忆。”
“想。”罗漾毫不犹豫。
人最脆弱的是情感羁绊,最勇敢的也是。
慢着,罗漾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他不是来“忏悔”的吗,怎么这位神父还跟他聊上闲篇了?
窗格之内:“你不相信人有原罪。”
罗漾:“……”说他聊闲篇就忽然言归正传,这时间卡得还真准。
窗格之内:
“也许找回记忆你就不这么想了。”
“你能帮我找回记忆?”
罗漾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是自失忆醒来,他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激动得手情不自禁碰上窗格。
不同于整间教堂给人的阴湿感,那窗格竟然是干燥温暖的,传递着某种令人向往的舒适,仿佛窗格之内有着另一个世界,一个美好的、洁净的、灵魂轻盈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