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身边的周自衡也喃喃自语:“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此时更理解刘禹锡《石头城》里描写的画面。
还没等徐清麦调侃几句,身后又响起了一道欣喜的声音:“好诗!好诗!没想到十三郎竟有如此诗才!”
徐清麦:……等等,周自衡,你是拿了什么文抄公一鸣天下的剧本吗?
而且,昨天都还只是周贤弟,现在就十三郎了?
来人正是昨夜在传驿飨亭内认识的工部主事任平。
周自衡并不打算拿文抄公剧本,他笑道:“任兄!早上未看到任兄,在下还觉得颇为遗憾。没想到在这里又相会了,果真是与任兄有缘。不过这诗却不是我写的,是一位叫刘禹锡的诗人所写。”
任平需要前往姑苏,正好几人有一段路是重合的。
他和周自衡相谈甚欢,便索性又约了一起用午膳。徐清麦这才知道任平还带着家眷,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原来他本就是太仓人氏,趁这趟出公差将小孩送到老家去交给父母抚养两年,日后再一起接回长安。
这也是江南士人们的普遍做法,虽则大本营在这儿,但家中必然要有人在京都和洛阳之地出仕,那才是政治舞台的中央。而且,因为现在做官离不开门第与家族的支持,这种联系并不会随着距离变远而变得生疏,反倒会更加的紧密。
小男孩有点怕生,待在父亲的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不过,待到徐清麦给了他一块从家里带出来的青团糕时,立刻就一步一步的挪出来了,眼睛里闪着光。
徐清麦噗嗤一声,也是个小馋猫。
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徐婶婶”“徐婶婶”的叫,围着船舱满屋子乱跑。
果然,小男孩的乖巧持续不了两分钟。
中午吃的是鱼,从长江里新鲜捕捞上来的,只用水油蒸一下再撒点盐就很鲜美,配上蒸饼与麦饭,也算是可口的一餐。
任平喜滋滋的往蒸饼上抹蘑菇肉酱:“我在北方多年,如今口味倒是要重了不少,十三郎的肉酱甚合我意。”
周自衡当即说要送他一坛。
小朋友却不喜欢滋味重的,他更爱吃鱼,身边的嬷嬷一口一口的喂着。不过他也顽皮,自己拿着筷子时不时的就去夹面前放着的食物。
然后,徐清麦忽然就听得旁边响起哭声和嬷嬷惊慌失措的叫声。
“小郎君,小郎君,你怎么了?”
几人连忙放下筷子去查看情况。
那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喉咙,眼中泪光点点,伸出舌头来,一幅极度不舒适的样子,看到任平过来哇哇大哭:“阿耶,我喉咙好痛。”
嬷嬷也很慌张:“小郎君应该是吃到鱼刺了!”
“要你何用?!”任平生气的斥骂一声,连忙将儿子揽到怀里,心痛的想要查看他的情况,“来,张嘴让阿耶看看。”
接下来一派兵荒马乱,小孩子咽口水觉得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始嚎啕大哭。任平和嬷嬷想要让他吃两口麦饭或蒸饼把鱼刺给带下去,又是喊着要取水来再在上面放把剪刀做祝由术。
徐清麦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要不,让我给他看看吧?我是大夫。”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任平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行行,徐娘子,弟妹,那就麻烦你来看看。”
徐清麦从自己的舱房中取来器具,将小男孩抓到自己怀里来,又拿出一块小点心,轻声细语的哄他:“徐婶婶给你看看喉咙,等待会儿把鱼刺拔出来,就不痛了,咱们就可以吃小点心了,好不好?”
经历过一个月的带娃生涯,她对小朋友的耐心直线上升。
小男孩看着那块小点心,终于乖乖的点了点头。
“啊,张开嘴。”
徐清麦透过口腔看喉咙里面,看不到,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是这儿吗?不是呀……那是不是这儿?”
四五岁的小孩已经可以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徐清麦大概心里有了数,又示意周自衡拿来房中的铜镜,端着放在上方。
“再张开嘴。”
她用筷子压住小男孩的舌头,终于在铜镜的反射下确定了鱼刺的位置,然后拿起来了放在一旁的长长的手术镊子。
任平小小的惊呼出声:“这是要?”
徐清麦转头道:“我已经知道鱼刺卡在了他喉咙的哪个位置,现在把它夹出来就可以了,很快的,一睁眼就好了。”
周自衡也在一旁道:“任兄请放心,内人已经给人拔过很多次鱼刺了。”
任平没再说话了,只是紧张的看着徐清麦让自己儿子张开了嘴,然后手持镊子探入了嘴中,真的就是闭眼睁眼的功夫,就见她淡定的举着镊子:“喏,取出来了。”
大家定睛望去,那镊子尖尖上的确牢牢的夹着一根虽然细但是很长还有点分叉的小鱼刺。
然后,徐清麦就听到脑中系统“叮”的一声:“检测到宿主成功救治病患一例,奖励积分5分。”
她一愣,喜笑颜开,拔个鱼刺还有积分呢?
也对!一到节假日的晚上,急诊科就经常会接待很多来拔鱼刺的病患,她轮值的时候有幸一个晚上遇到过七个!有的地方还专门有鱼刺门诊呢。
虽然5分有点少,但蚊子虽小也是肉啊。
自己这趟出门果然出对了!
小郎君现在对她无比信任,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对她道:“徐婶婶,还有点痛。”
徐清麦得到了积分,对他更加和煦:“没关系的,这是因为鱼刺刚拔出来,等过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