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孟醒点点头,带着江措去了他们吃菌子的那家店。
“……你怎么选这里,”江措有些无语地坐下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你自己出去玩新发现的好地方。”
“我自己选的不好吃。”孟醒很诚实地说。
孟醒这次和江措出来,已经不玩手机了,也能够面色如常地接住江措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能听懂他说话?”
孟醒夹起一只烫熟的菌菇:“索南告诉我,你什么都做,以前给来拍纪录片的导演做过向导和翻译。”
江措望着孟醒将那只烫得过熟的菌菇吃进嘴里,筷子停了停。
什么都做么。江措半开玩笑地告诉孟醒:“是,我今天接到你电话之前在修冰箱。”
“……”就算有心理准备也还是会感到荒谬,不过一想到什么都会做的人是江措,好像又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江措看着孟醒的表情,“我还给牛接过生,给马缝过针,给小孩打过耳洞,给天珠和珊瑚穿过孔。”
孟醒将信将疑:“……真的么,好厉害,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那没有,”江措伸出筷子,阻止了孟醒的蘑菇继续在锅里浮沉,“比如你们律所的翻译工作,我就做不来。”
重点不是在“翻译工作”,而是在“你们律所”。
孟醒盯着江措的脸看了一会儿,转回去点点头:“嗯,确实想象不到你穿正装每天都要在律所楼下打卡的样子。”
吴律师是动了想留江措在律所工作的心思的,但是很显然,认识江措的人都知道他不会去。
他不适配任何一座六面封起的楼房,他的生活是牧民手里的鞭、牛的羊水、白塔边的草地、天空中飞扬的风马纸。
江措的血骨在这里铸成,死后大概会成为雪山脚下冰封在河里的化石。
无端联想,孟醒回神,吃饭,并不知道与此同时他也正在被河里的化石观察。
江措也不知道孟醒在脑袋里已经把他想到百年之后了。
吃火锅让人出汗和上火,孟醒脱了自己的外套,里面的白衬衫如江措所愿露出来,袖口的扣子被解开,甚有条理地卷到肘部。
颈部皮肤雪白,血管蜿蜒,动脉活跃。
江措嘴里没有食物,却无端进行咬合。
隔壁开了坛青稞酒,店主是个藏族汉子,开坛前有神奇的仪式展开,嘴里大声地喊着祝酒词。
“春雨要下透,朋友请喝够,阿拉亚里耶——阿拉亚里耶!远方的朋友——土地欢迎,土地热烈!”
酒香飘过来,浓得闻到就醉了。
“孟醒,”江措笑着靠近他,那股藏香又在食物的香气中趁虚而入,飘进孟醒的鼻腔。
“你想喝酒吗?”
“什么?”话题太跳脱,孟醒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