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沉吟片刻,拱手道:“属下有一事不明,侯爷胸怀大志,明是非,辨黑白,鉴忠贞,为何会一再维护一个丫鬟?方神医乃侯爷花了天大的代价请来的人,本是为了治好陆大公子的伤,如今却让他为溶月诊脉,与她切磋……”
孟行止周身肃杀的气息愈来愈重,长福的声音微越来越小。
他收回凌厉的眼神,淡漠地把玩着腰间的荷包,淡淡道:“不过是个丫鬟,无辜之人,本不该死,护着她,也全凭本侯心意。”
“可她……”长福本想说她不怀好意,游走于他和孟行易之间。
孟行止骤然抬头,清冷、疏离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恍若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他的胸口。
长福心底生出阵阵慌乱,即刻双膝跪地,双手抱拳,认错道:“属下僭越,请侯爷责罚。”
“自行领二十棍。”
孟行止敛了眸底冷冽,将话题转移到太子凌苍身上。
长福立刻将调查到的线索一一告知。
凌苍近日费尽心思想要靠近定北将军,皆被挡了回去,而皇上好似有所察觉,多次在朝堂上挑出凌苍的错处。
这几日,他倒是安分了几分。
孟行止听罢,眸色愈发凝重晦暗。
凌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其他几个皇子亦野心勃勃,昭然若知。
他们之间的争斗永无止境,周遭的无辜之人,便会一直蒙受无妄之灾。
须得让眼前的形势平衡下来。
“秦家近日,跟太子走的很近,查查吧。”
他此话一出,长福当即领命离开。
孟行止敛了眸底冷色,抬眸间,便看到溶月与方神医相谈甚欢,她还亲自泡了一盏茶,与方神医谈笑风生。
养不家的小狐狸,最好再聪明一些,跟着方神医多学些东西,待她大仇得报,离开长宁侯府后,能有一技之长,足够支撑她将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孟行止抿了一口清茶,苦涩在口腔中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甚至钻进肺腑之中,苦涩难忍。
庭院里,听完方神医的话,溶月愈发心惊。
她从小圆口中得知,那避子汤药和房中熏香配合在一起,会导致她彻底失去生育能力后,她便暗中换了避子汤药和熏香。
没曾想,就初次服用的那些汤药,竟在她体内留下了一定的毒性。
长期没有排出体外,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
“小姑娘,你留在长宁侯府是对的。”
方神医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慢吞吞地拿出药箱里的银针,示意她坐得端正些。
她配合地坐直身体,几根银针便准确无误地刺破她的皮肉。
脑海中尽是方神医刚才的话。
沉默了片刻,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方神医为何这么说?”
“你不知道?”
方神医又落下一针,停下手头动作,道:“你体内有毒,皆是长宁侯告知老夫,你被人下了绝子药,寻常的绝子药效果猛烈,很快就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可你服用的药不同,药效发作,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饶是你之后不再服用,毒性也会留在体内,逐渐伤害你的身体。”
他说罢,又落下一针。
溶月顿时感到小腹一阵尖锐的刺痛,宛若成千上万根银针扎在小腹上,疼得她冷汗淋漓。
下一刻,喉头便涌起一阵腥甜。
她压抑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来,染红了地上的皓白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