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待得越久越不安,想想还是直接去找昊子。
出门时,天有些阴了,我猛然回忆起了毕业前贾如在高速公路上的样子,那天天也是这样暗,忽然又感觉到了和贾如之间那个未跨越的鸿沟。
想到这里,一阵失落爬上心头。望着阴沉的天气想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再打开手机屏幕。
熟练得滑动屏幕:“如”。
又迅速的关上,来回多少遍。
爱上一个人之后,可能出息也都出走了吧。
最终指头不听使唤,又将我的目光抓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身上——“如”。
“祁佑,我过一阵再联系你。”这句话又同时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甚至能脑补出贾如说这句话的样子,那样平静,平静之下的淡漠,似乎她的话就是一条军令,我主动联系似乎就是违抗此令。
唉。
拨通键离我又差一点勇气,还是短信好些:
如,你到底怎么了,我有点担心你。
态度诚恳,语气卑微。这种关心则乱的语气,让我觉得羞耻。
对岸的人,对我到底是不是留有爱意呢,若是没有,那我这羞耻,可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羞耻了。
失落之余心有不甘。
怎么就败给这个女人。
突然街道的路上星星点点起来,又一颗一颗大起来,胳膊先感觉到湿意,而后头发一点点湿起来。
“如,你的身份信息发一下,我需要取消咱们毕业旅行的订单信息。”
理由虚伪,演技拙劣。手机屏幕也打上了雨点,伸手摩挲一下,点击了发送。
“叮——”回复这么快?短信提示音几乎是在我发送的同时响起的。
“哎,祁佑!下雨了还不躲躲?快过来。”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伸手抹了一下手机屏幕,走到了临时搭建的菜棚子下面。
这个人也站起来迎我,才让我这人的身份。
大高个,原来是大高个。
确认是他之后,心里生出一些尴尬来。
这小子是我和昊子的兄弟,不过高中就辍学了,后来听说跟着他老爹一直在集市上卖菜来着,如果不是因为这大高个,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了。
腰上挎着的,还是那只多年前老涂叔挎在腰间的包,专用来收大面额的菜钱,腰间两块毛巾,一块除了污黑再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毛巾,一块隐约还能辨出来原本的白色。
推脱不了好意,跑到棚下正要拉旁边凳子来坐。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并迅速抽出腰间的白色毛巾,在上面用力的蹭了蹭,再伸手转交给我,
我感觉似乎这凳子现在好像被加了冕,变成了菜摊上一只不同寻常的凳子。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又突感一阵酸楚。
“祁佑,今年就毕业了吧,在哪高就啊?”开篇一句客套话,这小子以前可是叫我“祁大炮”的。
我意识到了,这时光流逝啊,有一些珍贵的东西似乎也流逝掉了。
“哦,还没确定,预备北上广深,瞎闯一把,混口饭吃。”我似乎也免不了俗起来,不知怎的,无意之间开启这一场应酬式对话。
“那挺不错的,知识分子路宽。”
路宽?涂仔的路是意识到自己的路走窄了。
这小子当初是有机会也走“宽路”的,要是没涂叔那场变故的话。
而且这小子跟我还是有一些别的渊源,一些悲伤的,我不愿提及的渊源。
“涂仔,听说你后来搞了个大菜园?这一带哪一家的饭桌上没你小子家的菜哈哈。”
听我叫了一句“涂仔”,他先是拘束的愣了一下。
然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语气才稍稍随意了一些:
“是呀,也是瞎混口饭吃。祁大炮,哪天叫上天狗呀,咱们聚聚!”
这一阵舒坦。老子一直是“祁大炮”才对,也许涂仔也意识到什么了吧,毕竟我与他之间曾经是兄弟,后来是冤家,再后来又是情场敌人。
“来,吃水果,我去给你们拿饮料,你们俩聊,你们俩聊。”女人声线,温柔得很熟悉。
“小锦,不用忙了,小锦。”说着,她已转身进了里屋。
小锦,曾经是我最想珍惜的姑娘,也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