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反手就给贺云朝一拳,然而贺云朝歪过头,却没有因为这一拳有半点怒意,好像羽毛落入海里,激不起半点水花。
相反,这一刻的贺云朝冷静得让人觉得他像个死人。
就连那勾人的桃花眼尾也耷下来,无神,无魂。
“你叫什幺?”任令曦忽然开口。
谈判手法的第一课,无论是否攻心,永远都是先知道对方的名字。
“杜辉。”oga答得随意,“重要吗?反正你们之后都会知道——在我离开这里之后,现在把你的枪交给……不,把枪放下,然后踢到我同伴脚边。”
杜辉还是很警惕,比起那个劫持者的大开大合,明显他考量更细腻一些,他甚至要求同伴站得离柱子更近,随时可以方便躲避。
任令曦握着手里的枪,慢慢弯下身。
“令曦。”贺云朝直视着眼前的杜辉,这一声呼唤,好似心有不甘在阻止她。
“杜辉,我们可以谈一谈,你现在本身犯的也不是死罪,可是如果你现在做了任何傻事,靠这种方式离开这里,你真的有办法一辈子逃离联邦的缉捕吗?”她动作缓慢,边说边继续蹲下身,表现得很配合,“现在外面防卫系统还没被破解,就算你的同伴拿到枪,你们现在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离开这里,拼死一搏反而可能赔上你的性命。”
手枪已经完全触及地面。
令曦注视着杜辉,察觉他脸上有一瞬的犹疑。
就在这一瞬间!任令曦将手中的枪高高抛起——
“贺云朝!”
杜辉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高抛的手枪擡眼,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而与这个反应一同发生的,是三个人同时的动作!
任令曦揉身而上,第一时间扑向同样准备冲来的那名劫持者。
常镇川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反手砸向杜辉的面门!
与之相比,掌握胜负关键的贺云朝,反倒成了最波澜不起的那个人,他擡手瞬间无比精确地接住了下落的手枪,目光再回到眼前的那一刹,单手持枪直指杜辉——
消音器的作用抑制了膛口的冲击波噪响,让射击都变得和他的情绪一般冷感,几乎看不到贺云朝瞄准的动作,那子弹就从枪口飞射而出,下一秒在杜辉握枪的手腕间透体穿过。
贺云朝的眼神仿佛沉入零度之下,冻结如冰。
一枪过后,他无视杜辉,利落调转枪口,眼前二人正从一击中短暂分离,随即休息室里又是两声冷淡的枪响,任令曦顿在原地,愕然望向那个手掌和膝盖先后中弹,倒在地上哀嚎的对手,又看了一眼脸色平和如常,眸光里却似乎刚刚隐去一抹杀意的贺云朝。
他就这幺……开枪了?
在她和对方还在缠斗的时候,还……开了两枪?
任令曦的视线重新回到劫持者身上,两个弹孔的落点看似随意,也没有打出致命伤,却是非常“恰好”地剥夺了对方所有反击的可能性。
她确实相信贺云朝的枪法,因为她见识过,不过,那是靶场。
靶场再精确的射击技术,和实战也不一样,实战除了射击技巧,还需要绝对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判断力。
任令曦自己都不敢夸口,敢开出这样的枪,没有成百上千次的实战,谁都不敢。
她抛枪给贺云朝,是对他的信任,也相信常镇川会对局势有足够的判断应对能力,因为那之前她和常镇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她绝对没想到现在这一幕。
贺云朝已经收起枪,快步走到了常镇川身边,控制住因为疼痛蜷缩进角落里的杜辉,而杜辉丢下的那把枪,此刻握在常镇川手里。
惊心动魄的挟持危机终于落下帷幕,坏人落网,好人获救,一切皆大欢喜。
纳思卡尔庭园门口停了七八辆救护车,还有几辆警车,更多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围观报道的媒体。
任令曦目送着嫌犯被送上救护车,手里的储藏盒重新交到钱乐手里。
“这次别再弄丢了。”她疲惫道,“里面的东西虽然被清理了,但盒子内部应该还有残余,交给鉴证科多少能查出点东西。”
钱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是我没看好,对不起。”
“不是,是我没守住。”小敏也在旁边应和。
“得怪我,明知道你们忙不过来还走开。”阿胜说。
任令曦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抢着担责有什幺意义,事情都发生了,好在最后常少将还算安然无恙。”
三人站成一排,其他的调查科成员也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