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年·初夏。
这是潘宁最为难熬的一年,初中毕业的暑假,爸妈毫无预兆的离婚了。
那天她兴冲冲的拿着高中录取通知书回到家,想第一时间告诉爸妈,她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然而,回到家却看到爸爸满面愁容地坐在客厅沙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满地都是零落的烟头。
妈妈早已离去,空荡荡的房子,人心凋零,一个家变得七零八落。
生活了年的家突然分崩离析,妈妈悄无声息地走了,把她留给了爸爸,甚至都没和她说上一句告别的话。
细想想,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忙着工作,眼里也只有工作,对她最多的关心就是问问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听老师的话,作为母亲角色象征性的寒暄,潘宁早已习惯这样的母爱。
但没想到妈妈突然有天会真的离开自己、离开爸爸。
虽然她表面上显露出无所谓的情绪,可心底像是被刀剜了一个洞,没有血,却让她感到窒息和钻心的痛。
爸爸是个普通的国企中层,家里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也还算小康。
细心的爸爸怕潘宁闹情绪,便把她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散心。
其实潘宁才不想来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奶奶做饭虽然好吃,但是她宁愿吃津市的肯德基。奶奶非常勤劳,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拾掇自己的菜地,喂猪,喂鸡鸭,喂狗,忙得不亦乐乎,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会坐在院子里的凉亭边上扇着蒲扇纳凉,其他时间基本没机会和潘宁说话。
潘宁也落个清净,本来父母的离异已经够让她心烦意乱的了,现在她只想沉默。
奶奶家南院子西侧有个高高圆圆的露天玉米仓。
没事的时候,她就爬上去,躺在堆满玉米的玉米仓里,望着蓝蓝的天空呆,有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竟不自觉得睡了过去,直到下起了小雨,才懒洋洋的爬出来,回到室内。
这天也是如常,她躺在玉米仓里,闻着玉米的清香,望着蓝天,呼听有人叫她。
“你是谁?在我家玉米垛躺着干啥?”一个介于少年和男性之间的清亮声音响起,潘宁翻身坐起来,黑亮的丝上还沾着玉米须子。
她睁着炯炯的大眼睛往下望去,见来人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面容清俊的少年,上身穿着一件洗得白的灰色t恤,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运动裤,侧边有两道白条,脚下踩着一双黑色运动板鞋。
潘宁一眼就看出少年的裤子和鞋都是山寨的……
因为裤子小腿处居然印了个大大的abibas,鞋子侧边的圆形ogo下写着vert。
心中暗自嘲笑这个少年,挺大个人,还穿这种山寨货,真是羞死人。
潘宁打心眼里没瞧起他,嘟起嘴不满道:“不讲理!这明明是我奶奶家的玉米仓!”
“你是王奶奶的孙女?”少年深褐色的眼睛倏然变亮,笑意浮在脸上,麦色的皮肤看着非常健康。
“什么王奶奶,我就住在这!”
“我叫秦科,秦朝的秦,科学的科。住在王奶奶隔壁院子!之前没见过你,从省城来的?”
“呃,暑假过来玩几天。”潘宁想到这个玉米仓在两家之间,而且两侧都有豁口,归属问题确实有待验证。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少年双臂交叠搭在玉米仓的边缘,仰视着潘宁,友好地询问着,满脸兴味。
此时的他却不知,今后的十几年,他在她的身边,始终仰视着眼前的女人,正如两人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女人居高临下,自己低入尘埃。
有些事,从一开始便进入了命运的轮回,注定了他在这种不对等的卑微关系中千回百转,永世沉沦。
“潘宁。”少女淡淡的回了句,“,下半年开学上高中,你呢?。”看着这个少年,应该比自己大一些。
“嗯,再开学高三”少年说着,肌肉匀称的手臂熟练的一撑,跳上了玉米仓,坐在了潘宁的旁边,玉米仓空间不大,突然多了一个人感觉空间有些局促。
潘宁往后坐了坐:“我三天前来的,你家住隔壁,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我昨天刚回来,给我爸去省城买药去了。”
“哦,怪不得。”潘宁默默地点着头,对于这个少年,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是个穷小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