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衡在后头扶住了太后,佘夙眠则扶住了被太后带倒的叶修筠。
“你唤我什么?”太后不敢置信道,自儿子被带回宫,见了她从来都是一声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母后”,所以听见他亲昵地唤叶修筠“阿娘”才满心酸意,眼下也得了声“阿娘”,只觉像在做梦。
“阿娘不是说在宫外不必多礼?”李玉衡神色淡淡,“那么儿子眼下合该称呼您为阿娘,不对吗?”
太后眼睛微湿,口中连连称“对”,曾几何时,她在感激叶修筠救助并养育了她儿子三年的同时,也深深地嫉妒着叶修筠占据了她儿子心中母亲的位置,让她这个“后来者”与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客气得宛如一对陌生人。
然而一切,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衡儿,你的手怎么伤了?”太后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有些潮湿,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李玉衡左手上缠着纱布,却因她无意间地一握,渗出了血来。
李玉衡把手背在身后,安抚面露忧色的太后道:“小伤而已,不妨事。”
太后还是皱着眉,在心里怪自己不注意,没早点发现李玉衡的手伤了。
那厢,佘夙眠扶叶修筠站稳后,自己却酒劲上来,身子开始摇摇晃晃。
“李玉衡。”佘夙眠一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一手伸向李玉衡,“我怎么感觉天旋地转的,你怎么有三个啊?”
见状,李玉衡赶紧把人揽进怀里,然而佘夙眠的身子却发软,站不住了。
李玉衡不得不圈住他的腰身,只是想固定住佘夙眠的身体却不容易,醉酒了的佘夙眠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以人身发挥出了半妖之身才有的柔韧。
“痒……”佘夙眠迷迷糊糊道,把发痒的手心怼到李玉衡眼前。
李玉衡抓住他的手腕,定睛一看。
佘夙眠的掌心有几枚雪白的鳞片若隐若现,李玉衡忙把他的手紧紧按在胸口,然后直接把人横抱起来。
“眠眠醉了,我送他回房。”李玉衡说罢,匆匆抱着人,运起轻功飞离。
不出所料,上一刻他带人踢开门,抱着人进了一间无人的客房,下一刻怀中醉酒的美人就变成了一条美人蛇。
醉乎乎
火红的石榴裙下,佘夙眠一双修长的双腿毫无征兆地化作雪白蛇尾,越过李玉衡结实有力的臂弯,垂落在地。
许是地砖太凉,那粉白的尾巴尖一触到地,就情不自禁地蜷缩了一下。
又因着醉酒,每一片雪白的鳞片都在变粉,像逐渐染上春意的桃花骨朵。
鳞片原本温润的触感,也愈发得滚烫,源源不断的热意透过衣衫,烫得几乎要灼伤李玉衡手臂上的皮肤。
“李玉衡……”
醉酒了的佘夙眠全凭本能行事,白皙柔韧的手臂勾着李玉衡修长的脖颈,把酡红的脸颊贴上了他微凉的脖颈和侧脸,幼兽似的一下下磨i蹭着汲取凉意。
呢喃时呼出的气息,是带着花香的酒气,经过热气的熏染后自朱唇榴齿间溢出,尽数喷在近在咫尺的俊脸上。
李玉衡的脸也热了起来,宛若白玉落了晚霞,煞是好看。此刻在这没有旁人的屋内,他褪去了帝王威仪,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男人,为着怀中愈醉愈美的心上人而脸红心跳、手足无措。
“李玉衡……”
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如佘夙眠,唤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就凭白恼了起来,一仰头一张嘴,洁白的牙齿就咬上了李玉衡的耳垂,厮磨着,威胁着。
“我在。”李玉衡一开口,方知声音沙哑如许久不曾喝过水的人,发出的每一个音都透着真切的渴望与煎熬。
佘夙眠这下满意了,终于肯放过嘴里被他撕咬得红i肿的一块软肉。
李玉衡的耳垂又红又烫,还残留着被贝齿威胁着的感觉,仿佛还未得救。
“你……为什么有三个脑袋啊?”佘夙眠的脸就贴着李玉衡的脸,却还要腾出一只手,胡乱地抓着空气,似要去够他嘴里所谓的李玉衡的另外两个脑袋。
李玉衡哭笑不得,抱着醉乎乎的美人蛇坐在榻上,腾出一只手抓住他不断挥舞的手腕扣在胸膛上:“你醉了。”
醉酒的人大抵都不喜欢承认自己醉了的,佘夙眠也不例外,滚烫的脸颊终于舍得离开李玉衡的脸:“我没醉!”
他手揪着李玉衡胸口的衣裳,身子却软得往后一弯,像没有骨头似的。
“小心!”李玉衡一手托住他的后背,把人揽回了怀里。
“李玉衡。”佘夙眠醉眼朦胧。
“嗯?”李玉衡怕他又倒了,干脆把他扣在自己胸膛上,让他的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抽掉他发间的龙角簪,让三千青丝没了约束,自由披散着。
“我好像梦到你了……”佘夙眠呢喃道,“又瘦又黑的,一直低着头,还不说话,不过你倒是有乖乖听我说话,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因为我还没看见你的脸,就醒了……”
又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穿着粉嫩嫩的小裙子,还梳着丱发,头顶的两个小揪揪好像我妖身头上的小鼓包哦……不,那才不是我,我可是蛇妖,小时候怎么会那么胖呢?身上肉乎乎的,一定比你重,你身上都是骨头……”
李玉衡静静听他说着,只觉自己果然没有认错人,这就是他的眠眠。
说着,佘夙眠忽然去抓李玉衡的手,不巧,抓的正是李玉衡受伤的手。
这受伤的手颇为多灾多难,被太后无意握了一下导致伤口裂开,此刻又被醉酒的佘夙眠不知轻重的一抓,又流出了不少血,渗过纱布沾了佘夙眠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