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宗主,太上长老——”有长老飞去了崖顶,瞧见了一地细碎的猩红尸块,“已经升天,尸首被碎万段,依现场残留的凶手气息来看,应是妖修所为。”
“玉衡,你可看见了什么?”剑宗宗主低头询问,同时神识扫过大徒弟的身子,发现只受了些皮外伤后不禁松了口气,“别怕,你看见了什么就说什么。”
除却为太上长老敛尸的两个长老外,其他长老纷纷围了过来,眼神催促。
“……那个红衣男子看见了我,我害怕,就转身逃跑了,然后不小心摔倒滚了下来。”李玉衡一五一十地说,只不过却略去了佘夙眠的部分,因为他知道,娘子一向不爱出现在别人面前、招惹别人的注意,而他因着心中那点不可告人的占有欲,也愿意隐藏佘夙眠的存在。
剑宗宗主听完,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死有余辜。”
这话显然不是在说杀人凶手,李玉衡惊诧地抬眸,望着神色凝重的师尊。
“宗主,死者为大。”一位长老叹道,“那蛇妖潜入我宗杀人且手段残忍,实在过于嚣张,若不给予教训,恐——”
“恐什么?”剑宗宗主眼睛一瞪,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那蛇妖在上界的名声是不好,可我却从未听说他胡乱杀人!呵,他杀的哪个不是该死的?不是谋害神龙的千古罪人?哼,那些人使了些小伎俩把神龙污蔑成恶龙,时间久了,你们还当真以为神龙就是恶的了?”
又道:“才过去几百年而已,你们莫不是忘了,神龙死前的悲鸣唤醒了沉睡的天道,飞升通道才得以开启,我等修士才不至于无处晋升!连天道都不允那些人渡过飞升劫,不是罪人是什么?”
长老们被他说得低下了头,剑宗宗主心中的郁火却没有熄灭,剑宗一向自诩正义,可宗内却有人私自参与了谋害神龙的罪恶联盟,简直是他剑宗的耻辱!
他知晓此事后,一上位就想处决那位太上长老,可偏偏那人是立宗长老之一,宗内众峰主长老纷纷劝他,太上长老已经知道错了,正日日忏悔,叫他网开一面,给太上长老一个体面,左右飞升不了,太上长老迟早会寿终正寝……
“既然太上长老已死,便是事情了结了,宗内不得再议论此事。还有那蛇妖,尔等也不得私自前去追究,若有违者,本宗主知后必定逐出宗门!”剑宗宗主神色严肃道,“且宗内不得为太上长老举行丧仪,其尸骨也不得入群英峰受弟子瞻仰,就将其埋在这思过崖上罢了。”
“宗主……”
“此举是不是太过了些?”
“死者为大,您何必再与他计较?”
一些长老不大赞同,可剑宗宗主却坚持自己的决定:“死者为大,所以本宗主尊重他生前的意愿,让他继续忏悔!”
说罢,剑宗宗主从储物袋中取了几瓶伤药塞给李玉衡:“平白让你遭罪了。”
那太上长老的身子骨每况愈下,宗内隔三差五就得给他送养身丹药,还偏偏执意让他负责送,说要让他看到太上长老悔过的诚心,只他实在恶心,总是一拖再拖,前夜拖到了今夜,被一长老问了,才把送药的事交给了李玉衡。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剑宗宗主摸了摸李玉衡的头,神色和蔼。
李玉衡点点头,抱着丹药乖乖走了。
佘夙眠爬到他肩膀处,也不钻出来,就冒出一个头,望着往崖顶飞去剑宗宗主:「李玉衡遇见了一个好师尊。」
【谁说不是呢。】明朔感慨道,【据后世的资料来看,这个时期,那些屠龙者大部分都还活着,且有不少身居高位、修为也很高深……别的不说,单这宗主未受屠龙者蒙蔽,就很难得了。】
闻言,佘夙眠不禁叹了口气,这声音被李玉衡听见了,连忙关心:“娘子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没告诉我?”
“我没受伤。”佘夙眠道。
李玉衡却不信,明明已经仔细看了一遍,还觉得是月光不亮没看清,便立刻加快脚步,回了他在弟子峰上的住处。
顾不得为自己擦药,他手忙脚乱地点燃桌上的烛灯,然后把小白蛇按在桌子上,用手指将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佘夙眠忍着炸鳞的冲动:“……”
李玉衡这小笨蛋,究竟知不知道,蛇有的鳞片是不能随便摸的!!!
少年郎
【变身卡已购买,正在生效中……】
桌上的小白蛇,倏地化作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丰颊微红,眸瞳水亮,在摇曳的烛光中,坐在桌上晃悠着双腿,身上鳞片所化的白衣,被透过窗的夜风轻轻吹起,飘逸而繁复,拂过李玉衡青紫交加的面颊时,留下柔软丝滑的触感。
不像他身上穿着的宗门统一发放的弟子白衣,粗糙生硬,拂过皮肤时还会觉出颗粒感,李玉衡不禁想,如果他的小蛇娘子穿这种布料,或许会磨红皮肤。
“好好的,怎么忽然发起了呆?”
佘夙眠一手撑在桌上,微微俯身,另一只手伸出两指捏了捏李玉衡的脸颊。
这哪是小笨蛋,分明是小呆子嘛。
“娘子,疼。”
李玉衡回神,仰头望着他的娘子,青紫的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红,三种颜色交错着,宛若初学者随手涂抹的画作。
“噗。”佘夙眠莞尔,“不是不疼吗?”
李玉衡的眼睫颤了颤,幽黑的眸子像浸过水的玉,莹润光泽:“现在疼了。”
他……只是忽然想娘子疼疼他。
“啧,别动,我这就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