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不厌其烦的接起,对方谄媚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让她感到恶寒。
“沈小姐,我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一倍,您就卖两件给我吧?”
“你再打多少个电话,我的答案都不会变,王老板有这闲工夫不若去网上删两条评论,或者再请一两个网红。”
沈桑不想跟钱过不去,可对面的人吃相着实难看,他以个人的名义开了一家雕塑馆,经过网红炒作,门票价一路上涨,可里面的大多都是一些下三路不入流的东西,非议众多。
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她这里,想靠她的作品挽回一下声誉。
她丝毫不留情面,王老板一阵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没有办法,这几年她在石雕的圈子里风头无两,又是商业新贵沈廷军的女儿,虽然决裂了,可血脉亲情哪有那么容易斩断。
金钱和自身实力堆砌的高台,泥人在上面也会被捧出几分高傲。
“沈小姐别生气,改变主意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随时恭候。”
王老板赔着笑等她挂断电话,转脸就狠狠的唾骂起来:“装什么清高,说不定有一天掉下来求着我买。”
沈桑刚回到工作台上,玻璃门便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的瘦高男子走了进来。
“我给你带了晚饭,你最喜欢的那家。”
沈桑看着彭泽有些无奈,她短短的一刻,她已经被打扰两次了,“我不饿,你也不用每天都往我这里跑。”
彭泽有些黯然的应了一声,他不往这里跑,便一天都见不到她的面。
沈桑看着他低眉的侧脸,异常的温驯,心中有些许起伏,她对他好像有些过于冷淡了。
她心中悄然叹息,还是摘掉工作服接起他捧着的馄饨吃了两口。
彭泽是她无意之举种下的一个因。
那天她得了一个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同样是母亲的祭日。
她回了趟家,哪怕一年只回去一次,看着别的女人占据了妈妈的位置,仍旧心口萦绕着一层烦闷。
谢舒然说了几句茶言茶语,她掀了桌子怼回去,沈廷军气的捂住胸口唉声叹气,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有你这么对爸爸的吗?谁家女儿像你一样,摆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仇人。”
沈廷军喘匀了气口吻遮掩不住的落寞。
她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在他身边一脸愤愤不平的谢舒然。
“你旁边不就有一个好女儿,若是还嫌不够趁着还有机会再生两个。”
“胡闹!”一声呵斥伴随着拍大腿的声音,沈桑只觉得可笑,她拿起包走了出去。
大街上红绿灯交相转换,行人匆匆,她格格不入,心头的烦闷越加难以平息,对酒精的渴望开始躁动,便这样她走进了彭泽的酒吧。
她的酒量比前两年要好上太多,甚至有些依赖上这种滋味。
进店之后她随意的点了一杯,很快就有人端了过来,她将酒接过,抬眼之间一向冷静的面容出现了些微的裂缝。
魁北克的枫叶繁多的能编制出一条长长的围巾,从中却不能找出两片一样的,大千世界也找不出两个相同的人。
可天上月和水中月,总会让人一时恍惚。
店里的灯光晦暗不明,彭泽的侧脸在朦胧的光影中忽闪忽灭,他有那么一刻,让她以为又见到了那个人。
她深埋的红尘贪念,她做不到让它湮灭,只好长久的放着。
此刻酒精鼓噪着,它在她的耳边恶魔低语般诱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