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的江怀听见,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回头狠狠朝帘内瞪了一眼。
他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不会有人喜欢庞嘉雯的。
哼!
赏人
周夫人带着两个女儿离开定安堂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本想送庞嘉雯回海棠阁再走,但李老夫人不让。
她叫人在她的床上多添了一床被子,要庞嘉雯给她暖脚。
周夫人暗暗咂舌,回去的路上小女儿狐疑,问着:“娘,祖母怎么会让嘉雯妹妹给她暖脚呢?”
周夫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在大女儿替她解围,骂着小女儿道:“说你憨你还不认?祖母的床一早就暖好了,那不过是她老人家留嘉雯妹妹陪她的借口罢了。”
小女儿狐疑道:“祖母好像很喜欢嘉雯妹妹。”
周夫人想,何止是很喜欢啊,说是溺爱也不为过了。
当年她嫁进江家,母亲跟她说老夫人最是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儿,不会为难她的。嫁进来后老夫人对她果真温和有加,事事替她着想,还生怕江惟欺负了她。
这些年她眼看着老夫人偏宠江绫江绾,对江帆还严厉些,便也信了那句老夫人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儿。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老夫人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周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一阵惆怅。
晚上的时候,她同小憩后睡不着的江惟闲话,说到了庞嘉雯。
江惟道:“自从舅舅过世后母亲从未如此高兴过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夫人试探道:“难不成是因为庞彪。”
江惟道:“这是当然。但更主要是因为皇上。”
周夫人不懂,疑惑道:“因为皇上?”
江惟点了点头,认真道:“因为皇上迫不及待地给庞彪加官进爵,这证明皇上手上可用可信任的将才不多了。”
“母亲高兴的是,皇家的人到头来还是求到李家的头上了。舅舅教出了一位好徒弟,母亲也是在为舅舅高兴。”
说到过世的骠骑大将军,周夫人的心情也很沉重。
她叹道:“等庞彪回京了,你可要好好结交才是,不然我怕母亲伤心。”
江惟伸手揽住她,温柔道:“傻瓜,母亲只是不对外说罢了,我们跟庞彪其实一直有来往的。”
周夫人撑起身子,惊讶地望着丈夫:“那我怎么不知道?”
江惟笑道:“就是逢年过节,送礼单子上写了李彪那个。”
周夫人一脸懵相:“那不是老家出了五服的大表哥吗?”
江惟翻过身去,淡淡道:“李家若还有人,母亲早回去了,就你是个憨的。”
周夫人:“……”
感情她打了首饰的那些稀罕玩意都是庞彪送的?
周夫人脸颊蓦地一红,揪着江惟腰间的软肉怒道:“你也不早说。我带着大表兄送的那些什么琥珀珠子羊脂玉镯翡翠玛瑙,却只给他的女儿封了二百两的压岁钱!!!”
话落,江惟也觉得好笑,便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周夫人同他在床上闹了一阵,说好第二天给庞嘉雯封个厚厚的红包这才踏实睡去。
谁料第二天皇后宫里的大太监张自厚来了,是来宣旨的,还带来了宫里新制的郡主冠服。
皇后给庞嘉雯赏了两个大宫女,原本都是宫中的管事姑姑。她们年岁也大了,一个四十出头,脸盘圆白,温柔和煦,唤作秦盼。另外一个三十出头,鹅蛋脸,杏仁眼,面善爱笑,唤作程芝。
庞嘉雯接了旨以后,张自厚便回宫去了。
周夫人给庞嘉雯做主,让她喊秦盼为秦姑姑,主管院内大小事。唤程芝为程姑姑,主管外院各处交接传话。
秦姑姑和程姑姑下跪给庞嘉雯磕了头,就算是主仆了。只是她们到底是皇后娘娘赏的,原本算是庞嘉雯的教养嬷嬷,但因庞嘉雯住在成国公府,有李老夫人教养,故而她们就不能多事。
周夫人先打发人带秦姑姑和程姑姑去给李老夫人磕头,随后她亲自送庞嘉雯回定安堂。在路上的时候,周夫人对她道:“皇后娘娘这旨意来的急了些,估计是你来成国公府,你那二表哥又伤了,多少传了点消息进宫去。”
“不过你也别害怕。那个秦姑姑从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她会出宫应该是她自己的意思,否则皇后娘娘可不敢将她随便赏人。另外一个程姑姑,那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后来被皇后要去的。”
庞嘉雯听后暗暗皱眉,忍不住问道:“那个程姑姑不会同皇上有什么吧?”
周夫人直接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额头骂道:“小傻子。程姑姑若真和皇上有什么?别说她不能出宫,就是能出宫,那也是去皇陵。”
“那皇后怎么把她要过去了?”庞嘉雯还是觉得可疑,心里想着还是离那个程姑姑远一点好了。
周夫人道:“据说是像什么人?那件事只有皇上和皇后知道,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想必他们二位也都放下了。”
庞嘉雯点了点头,挽着周夫人的胳膊道:“所以婶婶让程姑姑管外院,婶婶可真聪明。”
周夫人掌管中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
她爱怜地摸了摸庞嘉雯的脑袋,试探地问道:“你在边城的时候,你爹就没有跟你提过李家,提过成国公府吗?”
庞嘉雯摇头,认真道:“我爹只爱说他在战场上的事,有一次军医还在给他裹伤,他便说得眉飞色舞,后来伤口止不住血,军医吓得大汗淋漓,他倒好,安慰军医说:“你又不是个个都救得活,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