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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这下路断了个干净,苏月无计可施时,想到了紫微城里?那个人,求谁都不如求他有用。然而圆璧城和禁内之间还隔着曜仪城和玄武城,要想穿过那两座城,得有宫中?的手令。传话、申领,再送到圆璧南门上,一圈下来天早就黑透了,哪还来得及。

颜在已经放弃了,“该是一劫,逃不掉的……”

她低头朝直房走去,苏月忙去追她,她到了屋里?也不说话,木木地梳妆,往发髻上插花。

苏月看她那模样,抱起自己的琵琶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等到了那里?,咱们再见机行事吧。“

颜在说不必,“明?知是羊入虎口,我不能害了你。”说罢拎起桌上的月琴,就着门外的晚霞,走进了一片昏黄里?。

渐渐到了龙光门上,她朝戍守的黄门伏了伏身,“内敬坊朱颜在,应左翊卫将?军府邀约出?城。”

结果黄门呆了呆,“你是朱娘子?那先前出?城的是哪个?”

颜在茫然看苏月,忙去摸腰上,才发现自己的鱼符不见了。

第24章

“坏了。”颜在喃喃,忙向那黄门求证,“先前出去?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黄门拿手比了比,“比小娘子高了半头,十分窈窕的身段。不过没瞧见脸,脸上拿轻纱蒙着呢,手里有小娘子的鱼符,宫门外又有将军府的马车候着,我便没有多问,把人?放出门了。”

可是放错了人?,这是了不得的大事。黄门的嗓音里带上了惶恐的音调,“那人?不是朱娘子,是不是借着娘子的名头,欲图逃离梨园?”说到这里,顿时?慌乱,“我这就知会守城的禁军,立刻把人?逮起来。”

可动静要是闹大了,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抹平的了,不单青崖要受重罚,连颜在也会被贬。

苏月忙出言阻止,“人?是从中贵人?手上出城的,要是宣扬起来,中贵人?难免受牵连。中贵人?放心,人?走?不失,一定会回来的。届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掩盖过去?,大家都平安,中贵人?想是不是?”

黄门思忖了下,这才作罢,摇头喟叹:“你?们内敬坊真?是各色人?都有,敢是又挣露脸的机会呢,小娘子晚了一步,名额被人?顶替了。”

颜在魂不守舍,只顾怔忡着。苏月见状拽了她,同那黄门支应了两句,把她拖回宜春院了。

进了屋子关?定门,颜在才回过神?来,惨然对苏月道:“定是青崖,他知道我不愿意?去?,自己乔装成我的样?子,替我去?了。”

苏月也没想到,这少年竟会有这么大的主意?,不声?不响地代了颜在。

颜在越想越着急,“他怎么能替我啊,那个左翊卫将军居心不良,一看他是男子,万一恼羞成怒,青崖就活不成了!”

正因为是男子,才愈发让人?感到悲凉。

苏月心头沉重,这刻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青崖的苦难她们都听?说过,那该是多大的伤疤,即便表面愈合,内里也是溃烂的。如今又血淋淋地被撕开,让人?在这伤口上践踏……

听?他的描述,应当对那个左翊卫将军有几分了解,且有把握自己能替了颜在,才只身前往将军府的。至于再多的细节,哪里敢去?推测,苏月看颜在大哭,想必她心里也明?白,但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等着一切发生。

“我怎么对得起青崖……”颜在两眼肿得像桃儿,仰在枕上自言自语,“就算把自己碾碎了,恐怕也报答不了他了。”

尤其?内敬坊在西隔城,太乐署在东隔城,青崖从小部调入太乐署后,平时?见面一般都在大乐场,要想知道他何时?回来,只能等明?天。

颜在的胸口压上了石头,夜里是睡不着了,点灯熬油坐了一夜。第二天拽着苏月头一个赶到大乐场,那时?候太阳刚升了尺来高,她们就这么直着两眼,看着每一个人?从大门上进来,可惜直到排演开始,也没见到青崖。

她们只好去?问太乐署的乐工,青崖今天怎么没来。太乐署里与?他同个直房的人?说:“他昨夜回来得晚,不知做什么去?了。回来后就睡下了,早晨说起不来,和典乐告了半天假,下半晌应当会来排演的。”

颜在惶然看向苏月,嘴唇翕动了两下,没能把怀疑他受伤的话说出来,因为说不出口。

苏月明?白她的意?思,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东隔城对于内敬坊的人?来说是禁地,梨园杜绝男女乐工互相串门子,因此她们只能等,等下半晌青崖现身。好在午时?过后果然看见青崖从门上进来,神?色倒是如常的,看见她们展颜一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颜在急急走?过去?,拽住他问:“青崖,谁叫你?替我的?”

青崖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把袖袋里的鱼符掏出来还给她,“阿姐也太马虎了,自己的东西丢了也不知道。”

这哪里是她丢了,分明?是他摸去?的呀。

颜在再要说什么,被他先截了话头,安抚式地对她说:“以?后那人?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我以?前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算说得上两句话……”

颜在并不听?他敷衍,逼着他追问:“那种人?不容易搪塞,你?拿什么作了交换?”

青崖窒了窒,很快又含糊一笑,“我有什么可交换的,不过是他想听?什么,我奏什么罢了。阿姐别?胡思乱想,这事解决了,不是皆大欢喜吗。我是举手之劳,又不费什么力气……你?放心,你?没欠我什么,我不会逼你?报答我的。你?照旧弹你?的月琴,每日还是高高兴兴的,只要让我看见你?还愿意?笑,我就很知足了。”

颜在捂住脸,泪如雨下,青崖尴尬地怔住了,束手无策道:“为什么要哭呢……别?哭了……”一面央求苏月,“阿姐,你?帮我劝劝她。”

苏月只得尽力安抚颜在,“好了,你?哭得厉害,让青崖慌张了。这事暂且过去了,先不去?想它,有什么后话,等冷静了两日再说吧。”

晚间回到直房,颜在愧怍地对苏月道:“我好像变得很怕见到青崖,譬如欠了很多钱还不上,害怕见到债主一样?。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回避,好像一旦保住了自己,就开始忘恩负义,忘了先前自己有多狼狈,有多惊惶。”

大约这就是人?性的通病吧,没有解决的办法。若这恩惠能用金钱衡量,至少还有个确切的数目,最怕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看见那人?就感觉自己背着一座大山。对方越是再三重申不要你?报答,你?越是无地自容,最后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颜在又悲戚地哭起来,苏月没计奈何,伸手揽了揽她,“青崖重义气,却?也不是平白为你牺牲的。正是因为你先前待他好,拿他当亲人?一样?看待,他才会在这种关?头挺身而出。你?听?我说,这件事往后不要再提了,你?心里明白就好。咱们身在内敬坊,着实没有太多机会报答他,无非一如既往善待他。我明白你的为难,但若是你?就此疏远他,那他未免太可怜了,你也于心不忍,是么?”

颜在听?了她的话,渐次平复下来,叹息着说对,“我只是一时没了主张,到底我的良心也不容许我那样?做。那以?后,就还如从前一样?……天长日久地弥补,总有还清的一天。”

话虽这样?说,后来颜在对青崖,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从容了。善待之中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两个人?反倒变得生疏起来。

青崖看着她时?,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戚,有一回堵住了颜在的去?路追问:“阿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对我总是一副同情的模样??我好好的,没有断手断脚,你?究竟为什么刻意?待我好?”

颜在闪躲着说没有,“是你?多心了。”

青崖那张美丽的脸,瞬间变得死灰一样?,退后两步道:“我明?白了,只要见到我,你?就觉得自己亏欠了我。看来我不该留在梨园,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放心,今后你?不会再见到我,你?只管放开心胸,好好地活着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颜在慌忙追赶,急切地想解释:“青崖,你?误会我了……”

可他走?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宫门上。颜在望着浩浩的东隔城欲哭无泪,自此果然没再见到青崖,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他被越王选中,收编入乐府,专事编写曲谱去?了。

颜在很愧疚,总觉得是自己逼走?了他,苏月却?觉得这样?也好,在太乐署抛头露面,对青崖那样?的容色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乐府里的岁月相对要简单一些,面对的人?也是固定那几个,并且乐府不像梨园那么森严,不在宫城之内,有更多的自由。但凡有些能耐的乐师,都更向往乐府,青崖能去?那里,反倒是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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