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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高床软枕躺上去,魂魄简直要出窍,自从入了上都,就没痛快地睡过好觉。搬到这里来,不说能睡到日上三竿,至少不会半夜听见出演回来的乐工脚步错综,也不会听见呕吐和咳嗽的声音了。

只是这半年来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到了五更就自然醒。因为不知道宫内宰召集她们的时间,醒了也不敢睡,起身洗漱后就在窗前?静坐。

有时小人之心还是有用的,她透过支起的窗户,看见那些女郎蹑手蹑脚走出院子,唯恐惊醒了她。心下不免觉得?可笑,还好她起得?早,集合的时候没有单落下她一个。

至于宫内宰对这些女郎们的教导,无外乎琴棋书画,礼仪女?红。苏月很庆幸爹娘对她的培养,不因小门小户出身,就放任她不管。女郎应当拿手的技艺,她不说精通,也绝不比人差。尤其是声乐这一项,她的技艺拔尖,即便拿的是银字笙,她也照样可以吹得?宛转悠扬。

宫内宰自然对她大加赞扬,一点不因她和皇帝的过结故意为难她。这半天下来,所有人的斤两也大致摸透了,出身显赫的女郎们论功底都不差,但那位头间房的居娘子,确实是要比一般人更优异。

只不过她孤僻,也没人去打?搅她,其实这样很不错,乐得清静。苏月新近的烦恼,就是那位程娘子过于热情,常来她屋里一坐半日,还非要拽她去她的三间房串门。

苏月推辞不过,去了两回,后来就着力找借口,能不去便不去了。

那日大家在配殿里制香,苏月往沉香木上铺茉莉花,层层堆叠互相熏染。制到最后要拿蜡封住坛口,去取火的时候正遇上居晗谨,苏月便将?手里的蜡烛让给了她。

居晗谨抬眼望她,倒也没有推辞,把蜡烛接了过来。只是一交错的工夫,轻声说了句“程舒意和温萃交好”,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苏月心里明白了,转身回到案前?,见程舒意正盯着自己。想是没料到视线会相接,一时转变不过来,那眼神还是恶狠狠的。但那位程娘子变脸的功夫不差,很快又?仰脸冲她微笑,悄悄比了下手,表示午间一同用饭呀。

苏月抿唇回了个笑,心道这些女?郎年纪不大,心眼是真不少。还没等到受封就勾心斗角,若是有朝一日入主掖庭,不闹个你死我?活八成不能消停。

只是她暂时还看不透,程舒意这么费力接近她,到底要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人家不露獠牙,你也不能平白得?罪人家,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仔细提防着就是了。

但人要害你,着实是防不胜防。

心字香熏染了七天,要开启瓦罐重新更换茉莉,大家正给自己的罐子揭封时,见程舒意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焦急地说:“糟了,太后赏我?的碧玺手串不见了。”

大家闻言抬起头,十?二侍筛选入安福殿的时候,太后给每人都赏了一盘手串,各色材料的都有,人人都不相同。程舒意得?的那串是碧玺,整个院里找不出第?二串来,这回喊不见了,苏月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准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那些女?郎义愤填膺,“咱们清清白白的院子,竟出了贼?这几日谁进过程娘子的屋子,此?人的嫌疑必是最大的。”

“太后赏赐之物,无缘无故丢失了,应当回禀太后,好好侦办。”

于是屁点大的事惊动了太后,太后被搬出来,坐在殿上升堂。捉贼捉赃,那就每个人的屋子都查验一遍,翻找出赃物来,才好定罪。

众人在殿上等着,谁也不许走动,派遣出去的傅姆带着人搜查,很快就把东西找出来了,一口气?送到太后面前?,压声回禀:“在辜娘子枕下找到的。”

一瞬所有眼睛都望过去,有人开始抱不平,“辜娘子这样做,未免太让人伤心了。阖院谁不知道,程娘子对你最好,你但凡有良心,都不该把脏手伸向?程娘子。”

程舒意则是一副委屈的神情,也不说话,只是拧过身暗暗擦泪。

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会辩解“不是我?,我?没有”,然后极力自证,为自己洗脱罪名?。但很可惜,空口无凭都是徒劳,只会越描越黑,没有人会相信你。

殿上的旁观者?们也是这样,带着看好戏的心境,打?算欣赏一下这商户女?的狼狈,等着她到处哭诉,到处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然而?等了半天,居然没能从她脸上发现半点紧张和急切。

太后有些好奇,“辜娘子,你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吗?”

苏月道:“这是我?与程娘子之间的约定,不能随意泄露。”

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程舒意都忘了哭,怔怔道:“我?与你有什么约定?怪我?认人不清,错看了你。”

苏月一脸为难,“程娘子是生我?的气?了吗?你交代我?的事,我?仔细斟酌再三,觉得?这样做不好,实在下不得?这个决心啊。”

她的话,让故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偷窃的事排到了第?二位,大家更好奇程舒意究竟交代了她什么。

太后撑住了额头,“不要打?哑谜了,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吧。”

苏月又?看了程舒意一眼,这才下定决心道:“太后问?话,卑下不敢不从,其实这盘手串,是昨日程娘子亲手交给卑下的。因卑下出身低微,进了好望山,很受温娘子为首的几位女?郎排挤。程娘子向?卑下示好,说她也早就看不惯温娘子的恶行,但苦于温娘子出身显贵,只能忍耐。昨日她来,把这手串交给卑下,支使卑下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塞进温娘子房里,到时候她再宣扬起来,说自己丢了东西,如此?就能嫁祸温娘子,把她逐出安福宫了。”

这番话说完,程舒意傻了眼,“我?何时这样同你说过?你一派胡言,分明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应对东窗事发。”

苏月扣着十?指,无奈地说:“我?虽然出身商户,但家中世代本分经营,自问?品行还是经得?起推敲的。留在好望山的娘子们,将?来都有远大的前?程,不能因这点私怨就坑害别人一辈子,这是我?为人的操守。我?知道程娘子面上与温娘子交好,其实心里一直很忌惮,毕竟二三之分,还是大有不同的。但我?没想到,我?不肯听从安排,让程娘子如此?怀恨在心。也或者?程娘子早就想好了计策,我?若干,可以坏了温娘子名?声,我?若不干,那倒霉事就落到我?头上。届时将?我?撵出掖庭,去了大家的眼中钉,反正成不成都不吃亏,这就是程娘子近日费尽心机拉拢我?,谋划出来的妙计。”

昧着良心一通胡说,既然人家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了。并且她觉得?自己这阵子好像长出了脑子,能漂亮地自圆其说,定是和皇帝斗智斗勇得?到的善果。

而?她的胡言乱语,也得?到了温萃的响应,半吊子的姐妹情哪里经得?住撺掇,温萃对程舒意的恨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要不是有太后在场,非得?跳起来扯头发不可。

苏月往后站了站,等着温萃发挥,温萃怒不可遏,“程娘子,我?与你没有仇怨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程舒意百口莫辩,张惶地向?太后求告:“辜娘子歪曲事实,把黑的说成白的,我?是苦主,反倒遭她构陷了。求太后明鉴,不要被她的巧言令色迷惑,她几次三番来我?房中,定是早就觊觎了。”

苏月道:“我?只是出身低些,并不傻。你让我?拿这手串诬陷温娘子时,我?就觉得?不妥,太后的赏赐人人都认得?,温娘子得?有多贪,才会偷这条碧玺手串!”

太后经她一说,这才想起来问?傅姆:“我?是不是忘了赏她物件了?人人都有,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你去,去我?的匣子里挑一串,就选那串珍珠。”

傅姆说是,领命进了内寝。殿上的人都有些发懵,事态的发展,怎么好像与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很快傅姆出来了,双手承托着送到苏月手上,“小娘子,赶紧谢恩吧。”

众人一看,这珍珠又?大又?亮,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因祸得?福了。那么偷盗的事还有说法吗?从房里搜出了赃物,就这么含含糊糊揭过了?

苏月不管她们眼风如刀,托着珠串俯身下去,“谢太后明断,谢太后恩赏。”

太后摆了下手,调转视线吩咐范骁:“把程夫人请进宫来,让她把女?儿带回去吧。我?们大梁后宫的女?子,首要一条就是品行高洁,留下你们,是要随王伴驾的,若是哪天在陛下身上也打?起了鬼主意,那就不是悄悄带回去,而?是要诛灭九族了。”

程舒意听了,当即大哭起来,跪下连连磕头,“求太后开恩,我?不能回去,若是回去了,哪里还有脸面对家里人……”

太后蹙眉,“早知如此?,就不该生歪心思。好在你是女?郎,没脸面对家人,还可以远嫁。”

程舒意在殿上呜咽不止,太后肯定不耐烦听,左右见状,忙上前?把人拽出去了。

有了这番处置,剩下的女?郎们都心有戚戚,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听太后的嗓音在殿中回荡:“先前?辜娘子说,是哪个拉帮结派,容不得?人?”

温萃和她的跟班们当即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应声。

当然太后不会大肆牵连,但必要的警告还是需要的,便拿眼一瞥,沉声道:“你们这些女?郎,是我?一个个挑选出来的,愿你们和睦共处,将?来就算不能留在掖庭,挣个好名?声,多个朋友也多条路。老身看人,一不注重门第?,二不注重家私钱财,能入安福宫的,必都是合我?脾胃的。不过我?兴许眼光有不到之处,要是哪个觉得?不妥,院中有你看不惯的人,不妨直接来同我?说,到时候两者?留其一,也不是不可。”

这话说的,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警告,不是打?商量。一众女?郎忙长揖下去,“听太后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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