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即使她要杀了你,我也不能阻止吗!”
旗妃睁大眼睛,声音支离破碎:“我怎么能这样……我……不想失去你啊……”
我痛恨自己的嫉妒
“听我的。”
祭千澄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翠玉发簪,轻轻放进旗妃手中,温暖宽大的手掌覆盖着她冰凉战栗的小手,让她将发簪握入拳中。
“这是我封你为妃时赏赐的发簪,你一直戴着它,我清楚你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去爱了。如果花雅真希望我离开,我就如她的愿。仔细想想,做不做皇帝都不重要,呵呵,其实我真的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对皇位如此执着。”
祭千澄自嘲地笑,他望着旗妃,低语:“阿旗,我希望你幸福。他是真的爱着你,希望这次你不要和自己的幸福擦肩而过。”
“皇上,别离开我,”旗妃紧紧抓住他,眼泛泪光,“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别这样,没有谁是为了谁而存在的。再说,事情还不一定呢,也许她根本不会回来,也许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奢望。我们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吗,她的尸体……”
祭千澄的声音顿住了,眼神也愈发黯淡。
他掰开旗妃的手,眼中泛起一抹少见的柔情。
“我只是说,如果花雅回来,照我说的做。别让我继续错下去了。你知道吗,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想要毁灭别人的欲望,想要所有人比我痛苦的欲望,在我心中越来越膨胀。我嫉妒镜月罹拥有皇族名正言顺的血统,我嫉妒那个人格明明看到了真相却可以忘掉痛苦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嫉妒慕洛能够得到花雅的爱,同样,我也痛恨着自己的嫉妒。”
也许在他心中,有一个无法打败的恶魔。
而花雅,是令他踏出那个深渊的唯一希望。
旗妃狠狠咬住嘴唇,良久,她悲痛地点点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从她眼眶溢出,滑落在精致的下巴上。
祭千澄用凝白的指尖抹去泪珠,轻轻抱住她,虽然这个怀抱并不是因为爱,旗妃却觉得格外温暖,亦格外绝望……
唯一的皇帝人选
晚风习习,夜色冷得像凝固的墨浆,地上的酒瓶碎片折射着锐利的月光,刺入云霄。
弧形的青瓷碎片上盛着一丁点儿晶莹酒汁,如同一滴堕入轮回暗狱的眼泪,流光粼粼。
花雅松开祭千澄,抹了抹嘴,看着眼前那个黑眸的男子,不由松了口气。
好险,幸亏这家伙喝醉了,不然的话她肯定没那么容易完成使命。
祭千澄盯着花雅,有些难以置信:“你……”
“我什么我,”花雅坐在石头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陛下,我可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帮你封印了他,少说也得奖赏我一套别院吧,顺便封我做个什么倾城夫人绝色公主之类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我。”
“你真的封印了他?”祭千澄的表情很复杂,震惊中夹杂着一些不安。
他真的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还有假。”花雅挑挑眉,“要是我没封印他,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应该能察觉到你已经逐渐被他吞噬,只要他还存在一天,你就不可能控制这个身体。喂,皇上你问东问西的,不会是想赖账吧。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找我皇兄就可以了。”
祭千澄凝神感受了一下,果然觉得身体中毫无杂质。没有丝毫邪念,也没有半点其他灵魂存在的痕迹,他不由放下心来。
“找镜月罹?”花雅愣了愣,“为什么?”
“哦,我觉得我没有能力管理国家,我不如那个人那般聪明狡猾,心狠手辣。既然他已经消失了,皇位自然也不该我来做,在我心里,只有皇兄是唯一的皇帝人选。”
花雅瞪大眼睛望着祭千澄,这家伙真是大方,与那个可怕的银眸修罗简直是两个世界的。
“对了,你是怎么从山洞里逃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狗腿子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道来……”
花雅捏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煞有介事地给祭千澄吹起来。
……
次日,花雅与祭千澄悄然来到了水月庄,镜月罹见到花雅自然是喜出望外,经过花雅的游说,镜月罹对祭千澄的戒备也减轻了些,如今的祭千澄就像曾经那个总是黏着他的弟弟,心思纯净,毫无野心,一心只想将天下归还给镜月罹。
其实事已至此,镜月罹对天下已经不再固执,即使拥有一切,却也无法拥有自己深爱的女子。可是祭千澄对那个人格做过的事情极度自责,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配做皇帝。在他的执意下,镜月罹接受了他的请求,于是,退位大典就定在一周后。
花雅擅作主张,请镜月罹和祭千澄来到雾影轩,他没有告诉镜月罹,雾影轩内正在筹备她和慕洛的亲事。因为依镜月罹的脾气,肯定会断然拒绝。花雅没有爹娘前来看她披上红盖头,朋友也不是很多,仅有的几个知己便显得尤为可贵。
温暖的午后,阳光明媚,雾影轩里一片祥和之气,舒爽微风轻柔掠过,云影花摇。
慕洛仰头望天,眉心舒展开,眼中蕴着一抹难得的温柔笑意。
“喂,洛洛啊,”花雅跟在慕洛身后,揪揪他的袖子,觍着脸说道:“我就要荣升雾影轩少夫人了,你说是不是该有专门的手下伺候我呢。就好比你的身边总有风魄这个得力助手,我要是出门上街,没个狗腿子在我身边大呼小叫,不是显得挺不大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