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谈心
我又做了一个梦里,梦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声又一声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好像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快要不能呼吸,这种沉重的感觉压在我的心头沉甸甸的,我的意识也快要跟着这种压力慢慢往黑暗中沉去。
猛然惊醒,额头一片湿漉漉的,我一睁开眼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薄靳言!”
我刚要坐起来就被制止了,意识渐渐地完全回笼,人也跟着清醒过来,我仔细打量,确定他没有受伤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个时候来这儿了?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薄靳言的声音略带沙哑:“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不过还需要在这边停留一段时间,但是姜州那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完,所以你暂且还要装作和我素不相识的样子,留在这里好好养伤。”
我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衣服:“你又要走啊?”
薄靳言道:“我晚上会过来看你,白天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而且过来也不太方便,等过几天,离得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回酒店修养的时候,见面就要方便很多。”
我点点头。
“那你现在能在这里陪我多久?”
“天亮之前都可以在这儿。”
的道薄靳言的答案,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才零点过几分,我想起刚刚那个黑暗的梦境,徐爱你在病房里也没有其他的人,我拉着薄靳言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其实我这段时间做了很多梦,梦里光怪陆离的,很多我觉得我应该是经历过,但是完全没有记忆的画面。”
我突然说起做梦,我知道话题连接不上,但是薄靳言也没有说什么,甚至面露好奇的看着我,温声问我:“梦里很可怕吗?”
“是很可怕,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我抬头看向薄靳言:“我隐隐感觉梦里的这些事情和你有关,之前我听高碧说你的妈妈是在国内被高家派人杀死的……那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就认识了?”
薄靳言眸光议案,他两只手握住我的手臂,目光深沉的看着我,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是,我们很早就认识过,但是你忘记了我两次。”
“第一次你想起来了,第二次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
我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心里一痛,声音不自觉压低沙哑:“林牧说,你后来是被你叔母收养,连姓都是跟你叔母的姓,你父亲的其他亲人也……”
薄靳言深吸一口气,他放开我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我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听见薄靳言的声音传来。
“那个时候国内的治安不如现在,想要杀死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是很容易的事情,高家早年间出国,那个时候在国内的影响力还没有消退得像是现在这么厉害,我的父母,叔父,都是被高家的人杀死的。我的叔母后来也是死在他们的手上。”
“是在一个小超市里!在收银台后面!被……”
我轻呼出声,声音越来越小,薄靳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在他的眼神下再次开口:“我梦见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候还有一个孩子,长得……应该很像你。”
薄靳言呼吸都乱了。
许久之后,薄靳言才点头:“当时,最终的调查结果是暴徒入室抢劫造成的死亡,查不到高家的身上去,何况当时高家已经圆盾国外,在当时就和政治势力挂钩,所以拿他们没有办法,后来很多年我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我曾经想过,在高家像我跑来橄榄枝的时候,我假装回到高家,然后从内部一点点的瓦解他们。”
我的心提起来:“当时你……”
“我最终没有这么做。”
薄靳言回到床边坐下来,语气缓慢,但是沉重的气息却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我母亲从未和我提起过高家的只言片语,后来出事之后,我母亲死的急,也没有什么给我留下的话。所有的恐惧都是我叔母感受到的,然后她告诉我,高家树大根深,我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千万不要和高家的人对上。”
“我为此曾经愤愤不平,直到你跟我说。”说到这里的时候,薄靳言目光专注的看着我:“你那个时候年纪很小,但是你都看得出来我眼里的仇恨很深。”
我垂下目光,握住薄靳言的手。
薄靳言继续道:“后来在我慢慢崭露头角的时候,高家也曾经向我跑出橄榄枝,我想要不要直接回到高家,然后从内部一点点的击垮他们,可是我一想到我要面对我的仇人,每天陪着笑脸装血脉亲缘难以割舍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恶心,这些年高家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你知道为什么知道现在才动手吗?”
我顿了顿,道:“因为以前没有合适的时机,你就算是在国内发展壮大,可高家必将在国外盘根错节,你需要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高家这次做得太过分,你是不是想还拖一段时间,会更有把握?”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薄靳言点头:“但是高家察觉到了,所以他想要在我彻底能够摆脱他们影响的时候,利用宋家和江家,给我来这么当头一棒,想让我就此颓废,失去威胁。”
薄靳言冷笑一声:“如今看来,谁胜谁负,已然明了了。”
我看着薄靳言的眼镜,他嘴角上扬,看起来似乎在笑,可眼睛里面流动的却是深沉的悲伤。
高家再倒台了又如何?
报仇之后,亲人也回不来,空虚恐慌和手足无措的那些复杂的情绪,很多时候都能够击垮一个人。
薄靳言也没有说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我也没有问,我慢慢的抱住他,薄靳言楞了一下然后回抱住我。
“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也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不过还好,我还是遇见了你。”
薄靳言在我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
不知何时,黑沉沉的天幕渐渐散开,露出一丝鱼肚白,薄靳言放开我:“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