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妤将一只簪子拿出来:“劳烦阁下,将此?物交与严令君。”
各府邸的门房每日迎来送往,都是主?人家最得力的心腹,那?门房接过这簪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一时觉得奇怪,主?人并?不?是好色之徒,竟有女?人找上门,而这女?子说话、行事,样样透着一股雍容贵气,也不?像是什么风尘女?。
他略一思忖,回道:“娘子稍等,我?这便去禀明主?人。”说完拿着簪子去了?。
司妤也不?知?严淮能不?能认出这是自己的簪子,但宫中出来的东西,用料与成色自然与外面不?同,严淮当会?慎重才是。
好在没一会?儿,门房回来,开门让她进去。
司妤被领到外院的书房前,门房在外道:“主?人,那?位娘子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过一会?儿严淮才从里面出来。
见到来人身形严淮便有些愣,随即司妤撩起垂纱,惊得严淮脸色大变,立刻就上前来要?行礼。
司妤打断他:“严令君,小女?子冒昧前来,打扰令君了?。”
严淮这才知?司妤不?愿让人知?道身份,很快让门房下去,将司妤请进了?书房。
到书房,严淮连忙向司妤行礼:“臣拜见公主?,当日公主?被水冲走?,臣全力去寻,却还是被人抢了?先,及后公主?便被带走?,音讯全无,臣无能为力,实在……”
严淮的心痛溢于言表,最后道:“如今能见公主?安然无恙,臣死而无憾。”
司妤是相信严淮忠心的,他对大兴若没有忠心,便不?会?冒险给高盛写信求救。
她让他起身,随后道:“严令君送去给太尉的信,我?看到了?。”
严淮抬起头,一时不?知?她与高盛目前是什么情况。
司妤解释道:“大敌当前,我?与太尉如今已暂时讲和,京中现在如何了??”
严淮来不?及消化这里面的信息,立刻回道:“安朝烈欲废帝再立,臣与朝中公卿极力反对,加上正好那?时平州王染上风寒,高烧不?退,此?事便暂且搁下,之后平州王病愈,安朝烈再欲提起,幸而太尉折返欲攻京城的消息传来,朝臣也仍是不?同意,此?事也就搁置了?。”
“太后与皇上可还安好?”司妤问。
“安好,只是宫中皆是安朝烈的人,皇上的课业也被停了?,臣等靠近不?得,自公主?离京,便再未见过皇上。”
不?算是好结果,但也不?是最差的结果,司妤也不?忍问昌乐的消息,顿了?顿,说明来意:“太尉将伐安朝烈,期望严令君能暗中联系朝臣,予以方便,另,不?知?严令君与薛迈是否熟悉,我?欲见他一面,还须令君居中安排。”
严淮既依然是尚书令,证明安朝烈还算信任他,因此?他应该与薛迈也有些交情。
严淮一口答应,看看天色,道:“臣现在便给薛迈下请帖,邀他明日至府相聚,委屈公主?在此?处留一夜。”
严淮与薛迈就算有关?系也只是官场上的同僚关?系,自然不?能突然让人来见,这样安排已是最快的速度,司妤同意。
到第二天,薛迈受邀而至。
薛迈大约是三十五上下的年纪,出身书香世?家,本人看上去有几分儒将风采。
严淮将薛迈请进客室,不?期然,薛迈却见堂下坐着一人,貌若天仙,却有一种不?可逼视的傲然贵气,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天下间有这等容貌,又有这等气度,还出现在严淮府上,只可能是一人。
那?人缓声道:“薛卿,许久不?见。”
薛迈立刻上前见礼。
司妤却沉下脸,正颜厉色道:“国舅遇难,可是薛卿与安朝烈合力谋害?”
薛迈连忙道:“绝无此事,臣既受国舅之召,又怎会谋害国舅?国舅为?安朝烈与其义子屈继先所杀,臣本欲召集宣州兵马为?国舅复仇,奈何其余人?皆降,臣孤掌难鸣,才不得不暂且归顺。”
司妤道:“如今安朝烈欲自行废立,纵兵在京城烧杀抢掠,其义子更是劫掳公主,欺辱君上,薛迈,你出?身书香礼义之家,本为?朝廷命官,当勤政爱民,报效朝廷,如今却助纣为?虐,鱼肉百姓,来日史书奸臣传上,必有你一笔!”
薛迈立刻叩头,痛声道:“公主恕罪,臣亦苦心归劝安朝烈约束屈继先与兵士,匡扶社稷,救回?公主,奈何其不听臣言……臣也终日抑郁忧心,却无可奈何!”
司妤问?:“果真如此?”
薛迈立刻道:“如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司妤语气才缓和下来,温声道:“昔日郭家惠君表姐曾为?我宫中伴读,我便知她倾心之人?,不会是豺狼虎豹。”
薛迈意外地抬起头来,喃喃道:“郭家……大娘子?”
“正是。”司妤似乎顺口道:“薛卿字中,可是有个‘配’字?”
薛迈道:“是,臣字文配。”
司妤道:“当年表姐在上汜日之前绣香囊,我见里面有个‘配’字,便问?这香囊为?何人?所绣,表姐羞涩不言语,我便戏称,是否是表姐心上人?,表姐说,舅舅送她入宫,是准备为?她配宗室子弟,但她全无此心,只想回?乡。
“后来,上汜节至,不知怎么,她又不绣了?,那?香囊前些日子被宫女翻出?来,我才知竟在我的旧物里,她也未带走。”
薛迈听这话,不禁泪如雨下,泣声道:“臣便是上汜节向郭公提亲,只是当时气盛,不知郭娘子有此意,若知,绝不会因郭公羞辱就?负气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