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抬手,就让一直黏在江念博身后的男孩冒了半个脑袋。
在博士宿舍遇到陌生人的概率,那可比楼下超市小老板准时把外卖送到寝室的概率还要低,学弟来了精神,两只黑眼圈凑成了一副烟熏妆:“这谁啊?”
江念博愣在当场,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思忖片刻,他清清嗓子,朝后面看了两眼:“这是……我乡下老家过来的表弟,来……来学新东方的,江城这边新东方不是教的好嘛!表弟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有点怕生。”
男孩也很配合地把头颅压得更低,瑟缩在江念博身后,手抓上了江念博的t恤。
“哦,来学英语的啊!”师弟恍然大悟,“厉害了,博哥你们家怕不是遗传了学霸基因,都这么能学。”
男孩把江念博攥得更紧,一个不留神,就触到了江念博腰间的痒痒肉。
江念博被软乎乎的手掌摸得一颤,他稳了稳心神,极力克制住痒感,可与此同时,芝麻酱香又不怀好意地飘进了他的鼻子。
这种想动又不能动的纠结,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滋味不要提了。
江念博此时恨不得给身后的男孩施个葵花点穴手,但怎奈心向往之手不能至,他把一腔愤懑全发泄在了嘴里:“呃,我表弟他不是去学英语,他上的新东方——”
“是学厨师的那个新东方。”
师弟差点被口水呛到:“……”
“怪不得,一股子热干面味儿。”师弟又动了动鼻子,似乎也闻到了什么稀世奇香。
他猛吸两口,眼神中闪烁着陶醉的光:“博哥,你表弟做菜的技术可以啊,这芝麻酱香比食堂的热干面好闻多了,不不,比光湾街那几个老店还厉害,胖姐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闻言,江念博感到身后拽着他t恤的手抖了几下,他灵机一动:“那还是胖姐比较厉害,我和表弟正打算去那边取取经呢!”
光湾街,从面馆到鸭货店、烧烤铺,再到砂锅粥夜宵大排档,各个店里都有自家的独门秘方和传世绝活,不仅如此,店铺都是物美价廉,人均消费三四十,就能吃得捧着肚子心满意足。
学校干净卫生的大锅饭味同鸡肋,还是地沟油香。
待师弟走后,江念博转身看向充电桩——老电驴还在充电,即使充满了也不知能撑多久,中途走“绝望坡”的时候会不会停摆。
而江科大暑假期间半封闭管理,校园里又委实不像能打到出租车的样子。
于是他没好气地问男孩:“小热,还能撑住吗?我们大概要走二十分钟,我带你去光湾街吃饭。”
“不行了,哥哥,我一步都走不了,要饿嗝屁了。”岂料男孩立在原地摇摇头,双手还不老实,先是绞着手指,后来又捂上了心口。
一会儿像个被迫出门死活不愿意动的柴犬,一会儿又好似弱柳扶风的林黛玉。
江念博登时气绝:“是谁刚才义正词严地说自己不饿的?你的肚子要能像你的嘴那么硬……”
一时间,男孩瑟瑟发抖的脖颈、攒在眼眶泫然欲泣的泪,跳入江念博眼帘。
他咽下了后半句,迈着一双长腿就往充电桩走,没好气地道:“算了,赶紧跟上,我骑我的bw载你!”
男孩的眼泪瞬间消失,嘴角重新挂上笑容,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跟了过去,还不忘掸掉了几片落在他肩头的树叶。
接着,他麻溜儿抬腿跨坐在老电驴后座,“饿人”看不出,倒挺有“恶人”的劲头。
江念博:“……”
敢情刚才是自己逼男孩即兴表演的咯!
男孩丝毫没感受到江念博的无语,脚踩在后座踏板上,因为重心不稳,自然而然地抡起双臂,环上了前座江念博的腰。
只刹那间,江念博整个人像过了电一样,从头顶的百会穴一直麻到脚心。
这种麻意还不太一样,带着些温暖,甚至还有些酥酥的,很是舒服——令他忍不住想到街边炸串小店里刚出锅的脆皮炸鸡。
电驴启动,男孩在嗡嗡嗡嗡之声中,变本加厉地把脸颊贴在江念博因为弓腰而凸起的脊椎上:“哥哥,b……bw是什么意思啊?”
男孩的体温偏低,皮肤触感像自带降温功能的丝绸。
但江念博腰上的痒痒肉却骤然升温,仿佛突然被安了颗定时炸弹。而男孩不消停的手指,恰如随时准备爆发的引线。
江念博头发都呲开了,感觉自己成了一颗刚捞上岸的海胆。
很炸。
“bw的意思是——”
这颗海胆别扭地晃了晃腰,颈动脉突突直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别!摸!我!”
作者有话说:
(1)科技项目包括纵向科技项目和横向科技项目。纵向项目主要来自官方单位,比如科学基金委等等,横向科技项目主要来自政府单位、企业(传说中的金主爸爸),钱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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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博士:可恶!可他叫我哥哥哎……
“就叫你乐甘了!”
bw老电驴似乎通了人性,感知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可能承受之重”——远超平常一个人的体重,冷不丁冒出的“哥哥我想吃豆皮”、“砂锅粥也不错”、“呜呜烤五花肉要多放蒜蓉”的喊声。
还有主人时不时的、如过电一般的颤抖。
因此一路上,老电驴很识相地没有出任何故障,只消十分钟,便一阵风似的把江念博和男孩载到了光湾街。
江念博一双长腿从电驴上跨下来,锁上车后不断掸着衣服,不无好气地道:“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是不是?有得吃就不错了,还烤五花肉配蒜?我看你长得像头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