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要他放手的,她甚至都没资格怪他。
与之相比,周佩弦显得优雅得多。
他扯了扯被她弄乱的上衣,单膝跪在她身边。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周佩弦绅士地向她伸出手。
他没有开口,只是暗示性地略一颔首,目光深沉如墨。
这是地狱的入口,也是天堂的阶梯。
良久,宋千翎伸出手,回握住了他。
周佩弦再度将她打横抱起。
这次,她没有挣扎,从身子到眼皮都顺从地垂下,双脚感受着空气的轻柔爱抚,指尖勾着高跟鞋的钻链,摇摇欲坠。
可能是醉了,也可能是疲了,恍惚间她已经不在意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谁,只觉得这怀抱甚是安心可靠。
香水行近尾调,竟泛出一种温暖而清新的皂感香气,教人横生眷念。
真是顶顶儿不像他的味道,但又和他意外契合。
宋千翎翻起眼皮去看他。
从这个角度望去,初初入眼的是他高耸的鼻尖,太高、太利,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一双唇生得薄,难免会被人议上几句薄情,看着异常柔软,又添几分多情,好一个薄情又多情的浪荡公子爷。
一个娘胎里,竟能钻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宛若互补。
这段路程并未持续太久。
周佩弦忽地止住脚步,开口:“抱着我的脖子。”
这命令的口吻,这稍显暧丨昧的动作,令她指尖微颤,陷入犹豫。
周佩弦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像是不耐烦,更像是为接下来的话作准备。
“等会儿我要松手了。”他道,“不想摔就抱着。”
真是好心肠,这次起码有了个预告。
想起刚刚足底的剧痛,宋千翎赶忙伸手,环上他脖颈。
彼此的距离陡然拉近,手心摸上他后颈的青茬,沙沙的有几分刺人。
谁料刚刚抱稳,身子忽而低了一截。
周佩弦抱着她弯腰,在她耳畔道:“踩着我的鞋子。”
声音像咒语,令她乖乖探下一只脚。
皮鞋的触感不太舒服,但也比水泥地要好得多。
一只脚踩实,周佩弦面不改色,耐心地等她放下另一只脚,这才松开扶着她腰际的手。
待她站稳,周佩弦直起了身。
刚刚穿着高跟鞋时,宋千翎也不过将将越过他肩头,这会儿赤着脚的她,被他抬起的脖颈带动,不得不稍稍踮起。
高跟鞋好歹还有个跟撑着,此刻,她的支撑变作了他脖颈,她必须全神贯注地紧抱着,才能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周佩弦神色平静,面对她骤然缩紧的双手,未发一言。
他脱下西服外套,随意叠了叠扔在地上。
“踩着吧。”他说。
宋千翎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她踮着脚,像芭蕾舞者般由鞋面移向了布面,柔软的面料令她舒适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