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正低着头酣睡,乍看像个犯错被抓的小孩。
他的身体随着道路的颠簸一晃一晃,好几次磕上前座,无意识地闷哼一声,又继续睡着。
宋千翎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下意识伸出手,一按,他的脑袋稳当地靠在她肩头。
他的呼吸就扑在她脖颈上,温热微痒。
她扭头,沉默地看向窗外斑驳的霓虹。
直到出租车驶进小区,周佩弦还没睡醒。
她竟心下有些庆幸,起码他不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睡的。
宋千翎推开他脑袋,又使劲晃了晃他身子,强行叫醒他。
他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整个人还有些发懵。
宋千翎扶他下了车,本想自己再搭车回去,却见他站都站不稳,只能让出租车先行离开。
“走吧。”她的声音像在哄小孩,“我带你回家。”
严格说来,应该是周佩弦带着她。
人还半醒不醒的,身体倒是有着肌肉记忆,本能地朝家走去。
电梯升至顶楼,一梯一户的格局,出门就是他家玄关。
这是户偏现代风的大平层,装修可谓恪守极简的要求,黑白灰的底色,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空阔到未免有几分像样板房。
在她的想象里,周佩弦这种状似花花公子的人物,住的家应该也是花里胡哨的。
至少从他平日的打扮来看,一套西装都能给他穿出花来。
丝巾、袖扣、领带夹、怀表链……早年绅士必备的物什,在他身上反倒衬得不羁。
家本该是最舒服自在的地方,但眼前的房子看起来似乎太冷硬。
或许有钱人不止一套房子。
宋千翎费劲巴力地将他扶上沙发,无心再细究此处的装潢。
一沾上沙发,周佩弦又开始昏睡。
宋千翎放弃了给他扶回卧室的打算,暂坐在一旁休息。
屋内开着中央空调,温度宜人,在沙发上对付一晚大概也不会感冒。
休息完毕,宋千翎起身准备离开,回身最后望向他一眼,却顿住了脚步。
灯是她进客厅随手开的,暖黄的氛围灯盈盈笼下,让此处像是黄昏的最后一刻。
周佩弦仰头靠坐在沙发上,顶起的喉结几欲刺破皮肤,莫名让她想到葬礼那天,他也是这般高昂着头,袒出脆弱的颈部。
向上,是他自然相抿的唇,看起来异常粉嫩柔软。
在这么一个乍看疏离又冷硬的男人身上,好像不该有这么柔软的地方。
或许平时总被他蛊人的双眼所吸引,疏忽了此地。
宋千翎莫名盯着那处出了神。
良久,她低下头,靠近了些。
没有人会知道的。
她又凑近了些。
轻轻贴上那刻,她不安到屏息。
在这方面,周佩弦明明是个很“大方”的人,她只需说一句,他保准让她想怎么吻怎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