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就这样忘记吗?
还是说,他们都在尽力装作那件事没有发生过,这样他们就可以……
可以什么?成为朋友吗?
天光渐亮,她才慢慢地入睡。
戚少商在她醒来时又已经消失,据顾惜朝说,是去赴招待金使的宴会了。他身为一介布衣,本没有资格参加,是无情出手保了他一个席位。而顾惜朝就不奢望了。
他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读着书,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发呆的少女,道:“赫连姑娘,你伯伯很担心你。”
赫连相思恹恹地道:“他……我……我知道啦。”
顾惜朝轻轻笑道:“惹你心烦的,是那位小郡主么?”
赫连相思听他提起完颜烁,不禁鼻头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赶紧道:“不是,没有。我……我怎么会认识她呢?”
顾惜朝喝了一口茶,微笑道:“你不想说也无妨。”
赫连相思想起什么,道:“你……你娶过亲?”
顾惜朝手一震,但是很自然地接下去。“是。”
“是谁?”
“先妻傅晚晴。”
“傅?傅宗书是她的……”
“父亲。”
“那,你曾经是相爷的女婿……”
“……我宁可我不是。”
“你好像曾经也是……探花……是在那以后结的亲吗?”
“是在我被革之后。我在街头卖艺,她刚刚提亲被拒,心灰意冷,想让我杀了她。”
“很无理。”赫连相思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就要否认一个人的才华。”
“不仅是出身。族裔和国家亦是如此。”顾惜朝看着她。
赫连相思一愣,道:“什么?”
顾惜朝笑了起来。“姑娘,我终究是比戚少商那家伙多懂一些女人心的。你听到离国郡主名字的时候那种神色,一看就知道,别有渊源。”
赫连相思大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告诉你,你不许和伯伯说。”
“我不说。但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
“我等到时候合适了,我会告诉他的。”
赫连相思就把她怎么去灵隐寺参拜,怎么遇到“王烁”,怎么和他在临安游玩,怎么在西湖泛舟,又怎么匆匆告别的过程,颠三倒四地讲给了顾惜朝听。她几欲落泪,但是又狠狠地压了回去,忍得嗓子嘶哑,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惜朝听罢,淡淡道:“姑娘,你是因为完颜烁骗了你而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