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小问题,只是司一冉死活不肯戴隐形眼镜。这点好办,古芝蓝从五花八门的眼镜里选了一款水泥灰色调的金属框,不消一会儿就配好了相应的度数。
穿上带跟鞋子的司一冉比平常更高了一截,戴上递过来的眼镜,她终于看清了落地全身镜里的映像。
古芝蓝穿了一袭黑色晚装,肩上配了缁红色的披肩,站在司一冉身边问:
“觉得如何?”
司一冉看着镜子,托了托新眼镜说:
“你好漂亮!”
害古芝蓝差点要以翻白眼来掩饰突如其来的脸红。
“我是问你觉得自己如何!”
“我?”司一冉这才把目光移回自己身上,“嗯……我也挺好看的。”
造型师噗地笑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难侍候的甲方终于遇到克星了!不过说真的,镜中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反差强烈却又出奇平衡,表现力非常好,完全可以为他们的成功案例集再多添几页。
“爸爸,你看这样行不?”古芝蓝回头问古院长。
“很好很好。两个都很好看,年轻就是好啊。我家闺女果然眼光一流!”
作者有话说:
“如果甲方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干嘛还付乙方那么多费用?”——身为乙方的我含泪写下这句话,事实上的连费用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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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美感
祖母绿石,取其重获新生的神圣寓意,古芝蓝选择它作为团队的共同设计元素。她的耳坠、司一冉的项链、古院长的袖口纽扣,都镶嵌了同样的宝石。精致的细节,需很细心的观察才能发现,这是她对整个设计方案最满意的地方之一。
当然,古院长和司一冉对这方面都很粗心,根本没有发现。对此她倒没所谓,原本就没指望他俩能发现,她自己开心就行。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经过几天密集的研讨论坛和媒体采访的折磨后,终于到了12月10号颁奖典礼的日子。
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古朴庄严,聚集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大脑们。
在世界的注视下,司一冉从容站上蓝色的地毯,脸上的微笑浅得不能再浅,无论多么重大的场合,旁人只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种状态:永不动摇的冷静。
她从瑞典国王手里接过证书和奖章,握手,然后向国王鞠躬,向诺贝尔像鞠躬,向观众鞠躬。抬起头来,脊梁笔直,浅笑间似凝聚了人类探索步伐的庄严。
严谨的科学,是最具美感的事物之一。
古芝蓝想起了这几年来,那日夜忙碌于实验室和电脑前的身影,以及操作台前那不眠不休专注的双眼。是的,司一冉不是研究牵头人,突破性的进展也不是她发现的。可是,如果没有她踏踏实实的工作,没有这绝不犯错的双手,又由谁来把那些理论实现?
可司一冉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来代领奖的,她甚至在获奖演讲的最后,自己加了一段:“……这项研究成果,不止属于我们三人,而是共同属于十个人的。这十个人里,包括了项目组的其余五位学者,他们的名字是……。还有以自身顽强生命力从沉睡中康复的方小姐,以及倾尽全力保障研究进行的出资人——古芝蓝小姐。谢谢你们,这是我们共同收获的果实。”
还是那样背书般的语调,可如果你仔细听,却是能从中听出丝丝暗藏的踌躇满志。
观众席里,古院长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说:“再过几年我退休了,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是他们的天下,爸爸。”古芝蓝说道,“我只是个商人而已。”
古院长笑道:“人类的进步可不是单靠几个人就能推动的。记得小时候给你讲的居里夫人的故事吗?”
“记得。她用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的收入买了一克镭来进行研究。”
“你就是给他们买镭的人。”
···
晚上的大型晚宴在市政大厅举行,超长的桌子,皇家和名流都会出席,鼎盛且奢华。今年还复刻了九十周年的餐单,用四道不同颜色的菜代表不同的领域:绿色的汤代表物理学,红色的鱼和沙司冷盘代表化学,黄色的主菜代表生理学与医学,蓝色的甜点则代表文学。
不过听说了这个寓意后,司一冉就对那盘黄色的主菜失去了胃口,可能是想起了实验室里的东西。
就算撇除这点不说,整顿饭下来,每位宾客都配备了十几把镀金刀叉,十多件金边的碟碗,还有全手工制作的十几种酒杯。这些复杂的高级餐具彻底弄懵了司一冉和古院长,拘拘谨谨应付下来,也没了享受顶级美食的闲心。
“实验室上百种工具你不会搞错,区区十来个餐具倒能把你难住。”在晚餐后的诺贝尔舞会上,古芝蓝就这样笑话司一冉。
“吃个饭一副刀叉就够了啊,或者只给我一双筷子也行。”
“那些可都是一年只用一次的特制高级餐具。”
“吓?”司一冉盯着手里的酒杯,“万一不小心打烂了……”
“笨,餐桌上的是高级货,你手上这个只是普通酒杯。”
司一冉不好意思地拿起酒杯喝了两口,喝完了,杯子就一直端在嘴前,也不拿开。
古芝蓝借故别开脸去,换另一杯酒,她知道司一冉又在看她的耳环了。
也许这样的场合里大家的打扮都太隆重了,今晚司一冉的视线过于放肆,一再停留在她耳朵上,那目光如同大厅顶上的水晶灯一般熠熠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