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房间被带上,屋内重新陷入一片昏暗,随之而来的,弥漫海水又将他一点一点吞噬。
滴滴,耳边传来两声。
纪归僵直脖子回头,床柜上小机器人闪着红点,屏幕上显示现在时间下午三点,预计四点钟开始局部阵雨。
纪归觉得龚淮屿说得对,他需要冷静一下,至少这段时间他都不想再见到龚淮屿了。
纪归动了动指节,骨头传来咔咔声响,这才察觉自己浑身紧绷木僵,手心与脚底寒凉的不像话。
他又开始不正常了。
虽说半年都没这症状了,药也吃得少了,但今天好像是所有情绪的爆发日,而追溯源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龚淮屿。
“麻烦把灯打开。”是对床头的小机器说话。
下一秒,卧客一片光明,纪归抬手,仔细端详十指,原本健康的肤色逐渐被青紫代替,指尖隔隐隐泛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被人揍了一顿。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呼吸渐缓,心绪重新平静下来,才终于迈开无力的双腿往外挪动。
手机还在包里。龚淮屿将他拽进来的时候,好像顺手将东西抛在沙发上了。
从卧室到客厅,纪归每迈开一步都觉得累,终于,艰难地翻出东西,虚托在手上,纪归看着屏幕上显示半小时前的一通未接来电。
半晌,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喉间有酸涩的石沙堵塞,他鼻间不能呼吸,只得艰难大口喘气几下,喉间的酸意又愈发胀大,好似要将他撑炸一般,难受得他想抓住茶几上的瓜果盘往头上猛砸,将自己砸晕。
但想法还未付诸实践,手机机身开始有规律的嗡鸣作响。
就像那头感觉到了什么,这通电话就是来将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
“喂”电话接通,一道年轻温润的男声传来,“纪归吗?我这边刚有一个学中医的朋友,这几天在试验雷诺士的针灸疗法,你有空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唇片嗫嚅几下,纪归尝试找回自己的声音,所幸,他成功了。
“许医生。”
那头静默一瞬,听出纪归状态不太对,问他怎么了。
“我现在动不了。”纪归声音沙哑,几乎是气音。
纪归在沙发上等了不到二十分钟,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密码锁解锁,许沩站在玄关处来不及换鞋,直奔已经半入晕迷的纪归身边。
他将手中提的药箱放下,从里拿出简单的测量器具,开始一边唤人一边将带来的保暖毯裹住纪归。
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他才敢解开纪归的外套,将后者手臂完全露出,戴上血压仪。
“许医生,好久不见了。”
许沩见人终于是有清晰意识了,稍定心,拿笔在病纸上记录数据,低头对纪归温柔笑:“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后面要再见你一面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