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把烧好的骨灰扬了嘛……都成灰了说明烧得很成功啊!”
帮亲不帮理说的就是戚小胖,不管怎么说,反正错的一定不是他卿哥!
“不过,卿哥你领……你前领导犯了什么事儿啊,让你路见不平实名举报?”戚小胖嘴上嘟嘟囔囔,心里却已经给卿白前领导预定下数条重罪,从民法直奔刑法领域,“因为这开除你,那殡仪馆吃枣药丸!”
没错,卿·京大文学系高材生·白,老师们心目中省心的好学生,同学们心目中期末最佳临时抱佛脚的大腿子,一直在殡仪馆‘勤学俭工’。
刚开始知道他卿哥没课就去、有时候甚至有课也要创造条件逃着去的工作地点是殡仪馆时,年轻稚嫩的戚小胖心里还是有些微膈应的,毕竟我国大环境就是对生死之事过于忌讳。
但混熟之后尤其是成功抱上几回大腿后,戚小胖也就释然了。
毕竟冲着戚小胖这几年帮忙‘婉拒’那些找不到正主转而盯上正主室友要求转述爱慕的狂蜂浪蝶常用说辞:“我卿哥不喜欢女生……别误会!别激动!他也不喜欢男生!不,我的意思是他不喜欢活人!”就知道戚小胖是真的,由衷的觉得再没有比殡仪馆更适合他卿哥的工作单位了,人少、钱多,还清净,干个几十年退休后直接一条龙服务继续去守墓地。
年轻的时候是忧郁侘寂美青年,临老了也是超然物外冷清帅老头……十分符合他们文院那群女生的审美。
卿白不知道在戚小胖的心里已经把他未来几十年的职业规划包括退休后生活都安排好了,语气冷淡地扔下又一个大雷:“前几天有人送来殡仪馆一个活人,他让我烧。”
这个‘他’……是那个进局子的领导?还真是朝着刑法领域狂奔啊!
戚小胖被这凶残发展吓到,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烧了吗?”
卿白看了戚小胖一眼,那仿佛永远冷而沉静的眼神经过夕阳滤镜也变得温柔了几分,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当然是——’
“烧了。”
‘咣当’一声巨响,是接住脚软没站稳的戚小胖的座椅发出的哀鸣。
“哥……卿哥……要……要不……”戚小胖被吓得面无血色,成了货真价实的白面汤圆,“咱……咱们自首吧?”
话起了头后戚小胖乱成浆糊的脑子艰难重新运转,已经在思考去哪儿给他卿哥请辩护律师了……倒不是戚小胖心性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只是这四年同班同寝生涯已经无数次证实,卿白就不是撒谎的人,别说撒谎,他连玩笑都不会开。
他说有人给殡仪馆送了活人那就是有人送去了活人,他说领导让他烧那就是让他烧,同理,他说烧了,那就是真的烧了。
戚小胖每一个字都相信,所以才会这么慌。
“怎么办怎么办……被人胁迫着杀人判几年?有自首情节可以减刑吧?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不是杀人。”卿白纠正:“烧的是尸体。”
烧了,但没完全烧。
戚小胖一面懵逼:“哈?”
烧的尸体?谁的尸体?
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这些天遇到太多事,卿白原本就白的面上愈加没了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衬得眉睫如浓墨抹就,而浓密眼睫下那双眼睛似拢了薄雾的冰湖,偶尔露出雾后水的清光,只一闪,便又暗了下去。
“人送来没多久就咽气了。”卿白安静了片刻,意味不明地说,“比起杀人灭口……更像是毁尸灭迹。”
不管是哪个都很吓人啊!!!
戚小胖简直要为他遇到了这种事还能淡定如斯的卿哥跪了,这几年你到底在殡仪馆经历了些什么?同样是应届毕业生,为何你如此优秀?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烧的是尸体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最多是破坏尸体?物证?而且还是被坏人胁迫的,找个好点的律师应该……没问题吧?”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的戚小胖操碎了心,当场摸出手机千度。
卿白:“不用找律师。”
“卿哥别的事可以商量,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因为嫌麻烦就放弃啊!”戚小胖吸了吸鼻子,表情坚定,语气满含感情,“咱们也是受害者!要坚决捍卫自己的权益!”
要是真进了局子他卿哥以后可怎么办啊!
卿白叹了口气:“进局子的是我前领导。”
对哦,无意把心底里的话说出口的戚小胖才反应过来,他人狠话不多的卿哥已经把人给送进去了……
“那那那就没你的事儿了?”
卿白点头。
虽然依然不知具体详情,但得知卿白不用进局子戚小胖已经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有心思关心起前因来,絮絮叨叨道:“这么倒霉的事儿怎么就让卿哥你给遇上了呢?要不咱赶明儿去庙里拜拜……唉不对,既然那狗比领导都进局子了你那工作怎么还黄了呢?咱这是见义勇为不畏强权为组织剔除毒瘤啊!应该奖金锦旗通报表扬才对啊!”
“那家殡仪馆是民营的。”卿白说。
“嗯,所以呢?”戚小胖没明白。
“老板是进局子那位的爹,亲爹。”
“……明白了,你这是把殡二代给送进去了。”
“……”
卿白没有反驳,事实上他不仅把殡二代送进去了,送进去的过程也不算友好,经此一事,这家殡仪馆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都很难说。
属于是直接送上牢狱之灾,间接断人财路、毁人家业,深仇大恨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