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谢徎半垂着的眼,陡然睁大。
先帝时期,他看得分明。
三皇子江洄虽受倚重,却也被处处限制。
中正任免,兵事调度,乃至户部的税赋资财,这些国之重器,先帝一概不准他碰。不过是给了他持节之权,让他看着新政的推行,专门去处理那起子最最得罪人的事情罢了。
若没有先帝从中推波助澜,故意为之,他又怎会遭到那么多的嫉恨?
谢徎闭上眼,快速地捻动着佛珠,旧事翻涌,心头的恨意层层叠叠,无谓所起。
“你既然已被发现,那就别再回去了,退下吧。”谢徎道。
谢十七颇为惊讶,高兴地施礼告退。
他刚走,方才的管家便走了进来,谢徎如常捻动着佛珠,沉声道:“做得干净些,别弄脏庭院。”
……
驻地小院。
夜已经很深,骁卫郎们守在外面,仍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我去刺史府查过了,蜀州的户籍被动过不少,有问题的那些已经被我们调了出来。此外,我们一一甄别了奴隶们的原籍所属,有许多还是外州的,究竟是抓来的,还是跟那里的官署有所勾结,暂时还不清楚。”
赵宾眼下泛着青黑,那日从征西军大营回来后,他又接到江洄的指令,马不停蹄地赶往刺史府,赶在他们接到消息之前,控制住了他们需要的证据。
征西将军府也被沈越麟带人控制,史竞利最终也没有吐露账本在哪,不过他在重压和重伤之下,还是露出了破绽。
江洄综合他与谭刺史吐露的信息推断,最终在将军府的密室里,找到了账本。
“这件事所牵连的,比我们想象得要广得太多。”江洄揉了揉睛明穴的位置,他经手过的案子很多,但少有像此次这般棘手。
赵宾也眉头紧拧,他没有深入私铁矿,但是赵达跟他说了他们后续的收获。
他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史竞利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此事只能先查到此为止。”江洄放下账本道,“赵宾,你天亮就启程,将我的奏报和部分证据带回烨都。史竞利是千石以上的官员,我无权裁夺,你将他也一同押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定那些人的罪?”赵宾道,“你的情况才刚刚好转一点,如果这么做了,难保朝堂上不会有风波。史家不可能不插手,到时候他江决的国库是丰盈了,可你怎么办?”
江洄没有说话,指间步摇的红宝石闪着清透的红光,他有些微出神。
“定,自然是要定。”他垂眸,“审清楚后,暂押大牢,上报大理寺批复。”
“大理寺?”赵宾一愣,这跟他们从前的做法不太一样。
江洄把玩着红宝石雀鸟步摇,眼神淡漠。
“以往是我裁夺后直接上奏父皇,父皇往往遵循我的意见,直接下发圣旨。”江洄道,“朝中内外都言,父皇倚重、信任于我,我也曾以为,至少在新政一事上,我与他还算投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