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杖了,凌之妍又往廊柱后缩去,江洄还是纹丝不动,连一丝低吟也没有,若换做是她,肯定已经疼晕过去。
凌之妍不敢再看,背过身靠在廊柱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她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砰,砰,砰。
铁杖施暴之声不绝于耳,凌之妍强迫自己想些别的,默念起刚刚听过的圣旨内容。
“……废皇三子江洄,骄横跋扈,紊乱朝纲,……虽废弃尊位,仍不知悔悟,朕……”凌之妍断断续续地回忆着,两手都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攥在胸前。
她有点过度呼吸的症状,控制不住地快速抽了三口气,颤声道:“是,紊乱朝纲?”
乱了……什么?
凌之妍又偷偷瞄了眼柱子后。
江洄还是跪得笔挺,背上的衣服都碎成了条状,整个后背高高肿起,充斥浓重的青红色,许多地方的皮肉已经破开,翻卷如一条条黑红的沟壑。
铁杖仍旧无情落下,准确地击打在江洄伤势最重的位置。
他的身形已经有些不稳,每次脊杖落下时,都止不住往前冲去,但又很快绷紧了身体,重新跪得笔直。
真的会残吧。
这样打。
“五十。”
最后的报数声落下,脊杖击中江洄的背部,他始终高昂的头,猛然垂下。
江洄!
凌之妍猛地起身。
谢臣安和骁卫郎们还在,江洄跪在他们中间,她咬住了嘴唇,尝试站起来,小腿肚却不住打颤。
“把她拖过来。”谢臣安却注意到了她,淡声吩咐。
凌之妍被粗鲁地甩在江洄身边,也跪在了地上,石板地不仅又冷又硬,还有不平整的凸起,她吃疼得低呼一声。
谢臣安垂眼看去,他跟凌之妍无冤无仇,神色略微缓和了些:
“庶人凌氏听旨。圣上口谕,望你恪守妇德,时时规劝,与江洄安分度日,钦此。”
“圣上什么都不问夫君,就要斥他不安分么?”凌之妍抬起头,眼泪顺着两颊汹涌而下。
她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里既是委屈又是愤怒:“劳烦谢郎将转呈圣上,妇人不懂高深的道理,只知夫君深念兄长,绝无不忠不悌之念,还望陛下明鉴。”
谢臣安没料到她竟敢当众驳斥圣意,愣了一下,目露轻嘲,江洄似乎对这个女人不大怜惜,她却还真心以待,愚蠢。
他目光又落在那件灰鼠毛领上,忽而有什么,闪进了他的思绪。
这件衣裳是……
“要跟陛下申辩的话,等你们能出去再说吧。”谢臣安语罢,拂袖而走。
骁卫郎们如潮水般退去,天色由晴转阴,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凌之妍被甩到地上的时候又磕到了膝盖,大婚那日破的皮才刚结痂,这下又蹭破了。起身时,创口擦到衣物,刺痛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