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只笑一下,就再也笑不出,把勉强的笑敛住:“安安,再坚持坚持。”
时安咬了咬舌尖:“我不明白,顾姨,我是人啊,为什么不是我去支配情绪,而是情绪支配我。”言语尽是失落。
手一顿,顾千筠柔声细语说:“这是治疗过程中的必经阶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安憋了半晌:“才没有。”
目光很缓,顾千筠撕开创可贴:“安安,如果以后再控制不好情绪,家里的所有东西,你可以扔,可以随便砸,只要把坏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点。”
时安:“嗯。”
顾千筠:“可我还没说是什么。”
时安:“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粘好创可贴。
顾千筠握住时安的胳膊,一字一顿:“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一丝一毫都不行。”
时安慢吞吞道:“我记住了。”
顾姨,答应你的事我会努力去做,可我很笨,总是做不好。
翌日晚。
顾千筠回家时,屋里一片黑,悄悄去卧室,却发现没有人,她楼上楼下找,最后,她找到了时安。
在那个房间。
月亮在地上,太阳也在,碎的碎,断的断,乱成一片,这些通通不重要。
顾千筠看见。
时安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笑,手上缠着星星灯串,缠满了。
顾千筠一声没吭,弯腰去捡玻璃碎片,这片,是月亮的,那片,是太阳的。
过了很久,时安竟猛地坐起来,眼睛亮,十分亢奋:“顾姨,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
慢慢直起身,顾千筠目光古怪,时安极少表达,说‘很想你’这种话,更是少之又少。
除非——
看着满地狼藉,顾千筠重重呼吸,她知道,时安正在经历折磨人的躁狂期。
时安笑容灿烂,话也多:“我都说我想你了,你怎么不说你也想我。”
顾千筠:“想,我当然也想你。”
时安越笑,她越疼。她无法想象,时安该怎么熬过被情绪摆布的日子。
她唯一能做的,
是给时安很多很多耐心。
顾千筠把手上碎片放下,伸出双手,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快起来,别耽误我收拾。”轻快的语气。
时安把手搭上,说了声“嫌我碍事了”,歪着脑袋笑眯眯。
都在笑。
然后,时安站起来,擦过顾千筠肩膀,往前走了两步,她说:“顾姨,我出去等你。”
顾千筠:“好。”
直到门被关上,
两人的笑容,瞬间消失。
疲惫地蹲下身子。
顾千筠揉眼睛,悲悲凉凉。
又想起陈致晚那番话:
“千筠,安安接下来,抑郁期和躁狂期会交替出现,心情时而低落到极致,时而高涨到极致,这两种极端情绪的切换,毫无规律,像过山车一样,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