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心头一震,虽不明白李锦州的意思,可他模模糊糊地已经有了猜测。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叶秉烛!
正在此时,清越的龙鸣之声骤然响起,龙头人身的巨大身影笼罩,多年不见的稷厄出现了北渚身前。
稷厄声如洪钟:“墙子,到你为我族长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北渚脚步不停:“我现在有急事,况且,我欠稷玄什么承诺了?”
稷厄就知道他会赖账,道:“三年前,你央求我的主人为叶秉烛解除龙毒,代价就是为他拔出身上的咒锥,助他重获自由,你忘了吗?”
北渚冷笑一声:“那他有给过叶秉烛龙毒解药吗?我听说,可是图南给叶秉烛解毒啊。”
“我去给他送解药时,他已经解除了龙毒,算不得我们不守承诺!”稷厄出手拦住北渚的去路,“你再走一步,我就立时劈死你这分身,叫你永无自由。”
北渚:“……”屈服了。
果然跟粗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稷厄见他停了脚步,心想这人果然是吃硬不吃软,好好讲道理不行,偏要他动手,真是麻烦。
“如今这局势,我们已经知道族长身上咒锥的诅咒之力来源了——正是这历任十二代君主构成了真龙结界。它源源不断地为咒锥注入诅咒之力,让我的族长受尽痛苦,也动弹不得!”
北渚听罢,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该不会想要我去破除结界吧?那可是人间帝王,我没这个能力!”
“知道你没有这个能力,但有人可以。”
北渚好奇:“谁?”
“图南。”稷厄斩钉截铁。
图南的确在这些事情之后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没有他,天下不会乱得这般快。
北渚试探道:“他有什么能力,可以与神女留下的咒锥和阵法匹敌?”
稷厄道:“图南的身份非同一般……”
北渚一听,差点跳起来:“龙大哥,龙大爷!图南可以你就去找图南,拦住我做什么?”
稷厄嫌弃地扫过北渚:“如今结界已开,既是神明立下的阵法,除了神族,谁也不能出入。需得有人将阵法内的方位图传给图南,图南才能找到阵法的薄弱之处,一举击溃这由人间帝王建立起的结界!”
虽然心中早有料到,但骤然听到稷厄的话,北渚还是想要反驳。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妖鬼,亦不是人族,除了身属神族,便没了其他。
为了打消北渚的顾虑,稷厄又道:“你放心,你那个心上人我知道在何处,他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况且你们之间的秘辛,我族长知道得可比李锦州多,来日我族长脱身,说不定能点拨你一番。”
北渚心道,不过是去送个东西,来回迅速,不过几炷香的时间,答应他倒也无妨。之前几世叶秉烛屡屡触壁而死,那是因为他为江山社稷思虑。但这一世,大绥并不重用叶秉烛,叶秉烛似乎也无意于朝政,而他们又心意相通,北渚还不信自己在叶秉烛的心里抵不过一个将亡的王朝。
想来,叶秉烛应该不会做傻事才对。这回先还了稷玄这个昔日的因果,免得来日再费心思,更添磋磨。
皇城坍陷
因为真龙结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皇城之外的北戎军队都变得焦躁起来。
那些半人半妖的东西还在嘶吼,它们已经没有了属于人的神智,只知道杀戮与毁坏。在被结界中满溢而出的真龙气运灼伤后,这群怪物终于将视线放到了北戎军队上。
它们无人操控,晃晃悠悠地,向着北戎军而来。
最开始的时候,北戎人还能够保持安定冷静。毕竟这一路,是这群半妖为他们开路,在他们的心里,这些半妖就像是他们驯养的牲畜,哪怕没有神智,但也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
可很快,站在第一排的兵士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们感受到了杀意。
那些半妖盯着他们的眼神,里面裹挟着明晃晃的杀意,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漠渎在军队混乱之前,纵马而出,亲自压到了阵前。他身上的铠甲有着灼灼的光亮,胯下骏马也镇定不躁。
北戎的士兵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当即稳住阵型。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如主心骨一般的漠渎。
漠渎道:“弓箭手,列阵。”
立刻有弓箭手跨步上前,手中的弓弦个个拉得如同满月,箭在弦上,方向直指半妖。
盾牌手也立刻就位,半蹲在弓箭手之前掩护。
待到半妖已经逼近,漠渎悍然抬起手来。他的头盔在日光下投出阴影,这让他的眼睛都在晦暗不明之中,没有人能看清那里面闪烁着的是动摇还是坚定。
至少此刻,他半步不退。
强大的属于人族的兵戈之气凝结在一起,这里面所蕴含的杀意,远比半妖一流展露出的单纯的屠戮,要更锋利得多。
半妖虽然没有神智,但也知道危险。它们摇晃着身躯,踟蹰不前。
北渚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忽然想,这样一支军队,哪怕没有半妖开路,又何愁战无不胜呢?
正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清脆的哨声。
在剑拔弩张的战场上,响起这样的呼哨,难免引人注意。
只见图南冯虚御风,从远处飘飘而来。他的衣袖灌满了风,鼓胀起来,衣袂飞扬,发丝飞扬,整个人还真有几分超然出尘的模样。
只是,一直与他同进同出的法华荧,却不见了踪影。
图南飞到众人上空,居高临下而神色倨傲,目下无尘到恍然如一尊真正的神像。
看了北渚递来的地图,他心中已然清楚该如何做。俯视着自己的杰作,他微微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