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老三将挑着的粮食放下,擦了把脸上的汗,说道:“咋啦?大嫂不在?”
每隔段时间,大嫂陈氏都会带着小儿子、小女儿来县城,待个十天或者半个月的。
理由也很正当,担心县城里的丈夫、儿子没个女人操持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是以郁家人对此也没说什么,读书是头等大事,一切都以郁敬德两人的读书为首要。要不是城里的花销太大,加上租的房子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说不定陈氏都想跟着住在城里。
这次不知怎么的,陈氏他们住得也久了一些,大半个月过去也不见回来。
郁老太太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只是碍于陈氏有一个秀才爹,不好说什么。
隔壁邻居听到声音,探头出来查看,得知他们是来找人的,告诉他们:“陈嫂子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带孩子回娘家。”
闻言,郁老太太越发不高兴。
陈氏的父亲陈秀才是青石村隔壁的。
自从考上秀才后,便在县城租赁房子居住,方便读书。
可惜这么多年一直考不中,止步于秀才,直到年纪大了终于死心,便在县城买房,开了家私塾。郁老大当年就是跟着陈秀才读书,因而与陈氏相识,方才能娶到陈氏。
郁老大和陈氏的两个儿子便是在陈秀才这里读书。
正因为陈秀才是郁敬德、郁敬礼的外祖父,两人跟着陈秀才读书免了束脩,郁家才能供得起他们,不然郁家不过是庄户人家,哪里供得起两个读书人?
得知陈氏带着小儿子、小女儿回娘家,郁老太太和郁老三只好转去米铺找郁老大。
郁老大是一家米铺的账房,白天时都待在米铺,米铺会管一顿中饭。
两人来到米铺,米铺的店伙计得知他们是郁老大的母亲和兄弟,进城给郁老大送粮,不禁多看他们几眼,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郁账房平时自诩读书人,妻子是秀才之女,颇有几分目下无尘。
大伙都以为他是县城人,平时吃穿用度颇为讲究,没想到他的母亲和兄弟居然是乡下的泥腿子,还要乡下的兄弟给他送粮。
怪不得郁账房从来没在米铺买过粮食,他们还以为他去其他米铺买粮呢。
郁老太太和郁老三没察觉到店伙计微妙的目光,他们在米铺后院看到正在忙碌的郁老大。
乍然见到他们,郁老大眉头就皱了起来,有些不悦。
他压下这份不悦,问道:“娘,老三,你们怎来了?”
郁老太太见着最有出息的大儿子,心里的牢骚就忍不住,拉着他开始大吐苦水。
“老大,你不知道哇,家里出事了,离娘那死丫头,她居然……”
带路的店伙计正要走,听到郁老太太的话,脚步就停下来,竖起耳朵。
郁老大见状,制止郁老太太,将两人带到后院的一间房,给他们倒了杯茶水。
他是米铺的账房,后院有给他歇息的房间,就是空间比较小。
郁老太太渴得厉害,连灌了几杯水,拉着大儿子继续控诉郁离的恶行。
郁老三则在旁边帮忙补充,母子俩同仇敌忾。
如果说以前他对二房的几个侄女印象不好不坏,那么经过这段日子,他对她们简直是憎恶万分。
特别是郁离这罪魁祸首,真是恨不得老爷子哪天将她打死了事。
更可恨的是,郁老二夫妻这两个没用的窝囊废,管不住女儿,根本指望不上。
随着他们的叙说,郁老大的眉头蹙起来,面露不愉之色。
郁老太太便来了劲,问道:“老大,你也觉得她们十分可恶,是不是?”
郁老大没附和也没说不是,问道:“老二呢?他作父亲的,怎不管管?如何能纵得女儿不敬长辈?”
这是他最不悦的。
他不与晚辈一般计较,觉得郁离能如此放肆,是老二夫妻教女不严。
“别提了!”郁老太太满脸厌恶,“他就是个没用的,哪里管得住?”
事实上,他们不是没想过让郁老二夫妻俩管管那几个死妮子,只是没用啊。
郁老二夫妻不仅在父母面前懦弱没用,在儿女面前同样无能。
不管老太太怎么说,他们面上诚惶诚恐地应着,保证回去后会好好教训她们,可回去后,面对几个女儿,他们屁都没放一个。
也不对,他们是教训了,就是说了几句,可几个妮子嘴上应着好好的,转头该如何就如何。
根本就不改,显然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郁老太太那个气啊!
她算是明白了,老二夫妻就是两个窝囊废,窝囊到连在儿女面前都逞不了为人父母的威风,毫无为人父母的威严。
以前郁老太太心里还很高兴,二儿子和二儿媳妇都是好拿捏的,现在却恨他们太好拿捏,连他们的女儿都可以随意拿捏他们。
郁老大的眉头又皱了下,他也知道老二夫妻是什么德行,倒也没太意外。
比起心眼多的郁老三夫妻俩,其实他更喜欢老二夫妻,老实木讷,让他们做什么就是什么,在家里当牛作马,毫无怨言,不必费心思对付。
以前大房作为既得利益者,郁老大不会说郁老二夫妻这样的性格有什么不好,也没想让他们改。
郁老太太抱怨完,对长子道:“老大,我今儿过来,是想向你讨个主意,你爹也说了,不能再这么下去,得给那死妮子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