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诊医生必须一起去看重症病人情况,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声,他俩隔床站着,谁都不讲话。
回办公室路上,林木会偷偷看沈见微侧脸,就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沈见微垂着眼,不会给反馈。
午饭时间食堂很挤。
林木进去后会找沈见微坐在哪,然后选择最远的角落。
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隔着一整个食堂,他看见沈见微吃饭前会擦筷子。
这个习惯是江春柳女士从小教的。
林木看得难受,低下头发现自己也在擦着筷子。
值班室只剩一张床,俩人谁都不愿意去睡,在办公室趴了一宿。
第二天都红着眼睛,谁也不说话,气氛凝重得能掐出水来。
这些都是没有外人在的时候。
他们相逢的方式太别扭。
林木从住院医师一路做起,在医院摸爬滚打十多年,医术扎实,经验丰富。
沈见微是h大医学院最年轻的博士,圈内新贵,做事严谨,思维缜密。
同一个科室,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要有外人在,让这俩祖宗凑一起,那可太热闹了。
先说交班本上两种笔记暗自较劲。
一个力透纸背龙飞凤舞,一个工整有力一丝不苟。
林医生和沈医生从不同时查房,但是又会在交班本上暗戳戳地替对方的病人补上最新的细节。
“6床需要心理疏导。”
“24号床需要留意血压,注意监测。”
隔着一页纸,对话无声。
手术也有一起的时候,除了必要沟通,俩人全程没一句废话。
下了手术,林木脱口罩的动作总是很急,常常会勒到耳朵。
第一回,也是仅有的一回。
一起下了手术,他在那取口罩,余光里沈见微也出来了,林木条件反射般停下了动作,手指还搭在绳上,侧身等起来。
身子比脑子反应快。
好像回到医学院那会,每回下实验课,林木手忙脚乱地摘口罩,耳朵和头发总要绕到一起。沈见微会用一根指头挑起打结的地方,最后展开绳子轻轻摘下。
耳朵从不会疼,也不会扯到林木头发。
可这不是在医学院,这是十二年后的沈见微。
沈见微脚步一顿,目光在林木侧脸打量片刻,随即大步离开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林木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后知后觉地臊起来。
“操。”他低声咒骂自己。
“林木你犯贱是吧。”
他粗暴地扯下口罩,待那骂了自己半天。
当面交班最闹心,每次都能争起来。
林木指着笔记本。
“你这是什么意思?9号的长期医嘱更改为什么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