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刘壁冷声一笑,“领罚,如何罚?”说着,剑尖抖转,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扫过右肩。
谢烬渊眉心一跳,长剑掀起的罡风吹得他的袍袖振动,余光便见,那细碎枯叶随风轻飘飘地也落到了地上,停在他的脚边。
刘壁未有所觉,剑尖却敲了敲他手中的青玉剑柄:“你取得玄光剑,又取魂引,皆是侥幸,这梓芜山中由不得你轻狂。”
“弟子不敢。”他说罢,手中的玄光剑却微微震颤起来。
谢烬渊紧紧握了握剑柄。
刘壁一看,“呵”得一笑:“不服?”他扬起手中长剑,一剑划下,汹涌的灵力涌出,转瞬将他的右臂划出了三道长痕,鲜血顿时漫染衣衫。
“阿爹!”刘紫鹜惊叫道。
谢烬渊并未吭声,脚下的枯叶却是微微一动。
刘壁见他蹙眉,右手忽地一松,玄光剑‘叮’一声落到了地上。
“师兄!”刘紫鹜急道,一步上前,又埋怨刘壁道,“阿爹你伤了师兄,往后他如何拿剑!”
刘壁拉开刘紫鹜:“他拿不了剑也是他的造化。”
“弟子甘愿受罚。”谢烬渊面色不变,俯下身去捡起玄光剑,大袖垂下,两指微动,夹起碎叶收进了袖中。
“你自去回影壁下,静思己过,若无师命,不得回返。”
“阿爹!”
“弟子领命。”谢烬渊躬身一拜,转身出了屋舍,径自朝回影壁而去。
走了一会儿,周遭人声渐消,已是回影壁前。
枯叶自他的袖中飞出,停在他眼前,没好气道:“你是梓芜山上的受气包,出气筒么,你师兄对你刀剑相向,明明是你的魂引,可你师尊取你法器,伤你右臂。”木离越想越气,可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又压了一点不易觉察的内疚,可她向来心高气傲,道歉的话断断说不出口,只得僵在半空,被山间的清风吹得打了个旋儿。
她当然不愿就这么走了,憋了好半刻,最后酸不溜秋地说:“仿佛只有那个什么刘师妹喜欢你。”
谢烬渊抬手挥却眼前枯叶:“你回去罢。”
他袖中的血腥味依旧浓重,木离吸吸鼻子,突发奇想道:“要不你和我一起走,我师尊只有我这么一个徒弟,我去求他收了你,他虽然脾气不大好,可是从不动手伤人。”
谢烬渊在回影壁前坐定,玄光剑置于膝上,闭目寂坐,自不答话。
木离围着他转了一圈,便飘走了。
谢烬渊察觉到她的气息远了,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可正当他将要入定之时,她的气息又回来了。
“我找到了草药,就是上次你替我上的药,我帮你上药罢。”她语意轻快道。
谢烬渊睁开眼前,果见枯叶上托着几株绿油油的止血草药。
木离显影而出,纱裙上血迹点点,是沾染上的他的血。
她飞快揉碎了碧叶,捧着汁液,一手便要去撩他的袍袖。
谢烬渊慌张地往后一退:“不必!”他口中念诀,碧液便汇成一小股碧泉,轻盈地自大袖跃入覆盖上他的伤处。
“水灵根原来如此受用。”木离感慨道。
谢烬渊复又闭上了眼睛。
木离抹过这草药,晓得伤口灼痛的厉害,便道:“疼吗?我帮你往伤处吹一吹,就不那么疼了。”
谢烬渊睁开眼睛,先前不论是因刘壁或是剑伤都波澜不惊的他此刻终于变了脸色,不悦道:“不吹。”
纸鹤
“这是何物?是你的?”木离的声音又轻又缓,唯恐眼前之景,手中之物只是一场大梦,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自梦中惊醒。
太一真人目光掠过额心垂下的符纸,金影摇摇晃晃,他并不能完完整整地看清楚木离的面貌,可却也能瞧出她此刻的脸色白得惊人,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他不敢再这么装下去了,扭着身躯,翻身坐了起来,支支吾吾地正要开口,一旁的清音觉察出木离的古怪,朝前一步,目光扫过她手上的金符,愕然道:“魂引!真是魂引?”她瞪向太一真人,“这……竟在你身上!你如何得来?”
太一真人心头茫茫然,他压根就不知道他身上还有这张金纸,更不知晓这是何时到他身上的。虽未看清符箓所书,可这东西好像是个了不起的玩意儿。
那道士说是魂引,什么魂引?
他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心头突地一跳,莫不是千魂引?道宗秘宝千魂引!
太一真人咽下一口唾沫,强自镇定了下来,与先前的恐惧相较,贪婪一时占据了上风,他于是梗着脖子道:“这魂引是我捡得。既是我捡的,便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李魁一听,脸色不由得愈发不好,他并不知晓这金符的来历,可是他早就看不惯太一真人了,高声骂道:“果是个小人,剑是你捡的,却说和你无甚关系,这金符又是你捡的,如今却成了你的了,怪哉!”
太一真人闻言也不恼,只转向木离,语气低了几分道:“木道友,此符是我的。”
木离却是笑道:“这不是你的东西,也不该是你的东西。”此魂引看上去像是真的,但好端端地为何会落到太一手里,可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她指尖一晃,便将那金纸收入了袖中。
清音目光随着她的手势而动,终是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道君,这究竟是何物?”李魁急急问道。
木离避过清音的目光,回到瞧了木叽一眼,他也在看她。一双英眉轻敛,黑漆漆的眉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而他手中的玄光剑微微震颤,他的两指轻轻压住青玉剑柄,按捺住躁动的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