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在听完了对方的话语之后女子的神情登时略略缓和了少许,方自打算上前一步抬掌贴上了面前那道不断龟裂摇晃的祭坛。而在此刻面前打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双掌合十、满额冷汗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角力一般的男人却陡然发出了一声冷喝,继而一团红色的半透明雾气一般的物事竟陡然全无预兆地自那道祭坛的缝隙处喷薄了出来,但奇怪的是周遭除了正在进行封印仪式的漩涡正一之外的诸人竟是均对面前的诡异情形视若不见。而就在路歧微皱着眉头注视着面前的场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脑海中急切无比的提醒之声已再次响了起来:‘这个男人打算将这只狐族的灵魂抽出……快点阻止他!’
她家的这把斩魄刀何时竟然僭越到敢向她发号施令的地步了?路歧略带不满地挑了挑眉,方欲抱起双臂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脑海之间却骤然漾起了一阵难耐的昏沉之感,继而面前原本清晰的视线所及之处也陡然宛若幻境一般变得朦胧迷离了起来,待到她好不容易因为鼻端萦绕着的淡淡腥甜气息而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而就在女子一脸愕然地垂首将视线投向了自己不知何时竟已处于了半解放状态并染上了血渍的右手的同时,衣摆之处却骤然一沉,继而一道隐约带着颤抖和畏惧之意的熟悉声音自侧方传了过来:“母亲,请您不要这么做……”
这个……是泉奈的声音?在心中朦朦胧胧地掠过了这样的想法之后,路歧却感觉到自己稍自凝聚了少许的意识竟而再一次涣散了开来,而就在下一瞬间,一道犹如从九霄之上的遥远之处传来的冰寒语声却陡然不由自主地自她口中传了出来:“侮吾族人者罪不容赦。让开——否则即便是汝,吾也绝不会手下留情!”随即传入耳中的却是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声和泉奈宛若强自忍痛一般的闷哼。
不顾她的意愿控制她的身体也就罢了……居然伤害她的孩子?路歧强自忍下了心中隐约传来的抽痛,蓦地将尖锐的指甲狠狠扣入了掌心之间,在勉强维持住了头脑的清醒之后方自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在脑海中道:‘不管你到底是稻荷一族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好……给我滚出我的意识!立刻!’
“母……母亲?”不慎被推得跌坐在地的泉奈盯着面前气势陡然降了好几度、冰冷入骨的神情一扫而空的女子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而此时对面的女子却骤然身躯一震,仿佛突然回过了神一般转首环顾了四周漆黑的大殿几眼,继而疾步走上了前来向跌坐在地的少年伸出了手,略带担忧地问道:“泉奈,你有没有受伤?还有……我们这是在哪里?斑到哪里去了?”
此时实力仅只有下忍程度的泉奈自然没有自家母亲那种视黑夜如白昼的本事,在茫然地眨了眨眼之后方自借着对方伸出的右手站起了身来,略有些迟疑地仿若确认一般道:“母亲……您、您清醒过来了?”见面前的身影做出了一个类似与点头的动作方才稍稍松了口气,半晌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接着问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您不记得了吗?”
路歧很是疲惫地揉了揉额心,眼也不眨地说道:“之前我跟你们说过这个身体里还存在着其他的魂魄的事情吧?刚才我不慎让体内的另一个灵魂跑出来了,我自身则陷入了沉睡,因此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泉奈在凝神倾听过对方的话语之后却是恍然地点了点头,继而急急地开口简单解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刚才在仪式快要完成之时您突然出手攻击了漩涡正一大人,虽然令其身受重伤,但他在倒下之前却使用了一个奇怪的忍术将您转移到了此处,我和宇智波南贺大人因为距离与您较近也不慎一同被转移了进来……想必哥哥他如今还独身一人在外面。”
“宇智波南贺也在此处?”路歧不禁略觉疑惑地挑起了眉,转身便向卧于下首地面上的那具身影望了过去,在确认了对方已再没有了半分生机之后不由得眼角一跳,很是愕然地喃喃道:“……这也是我做的?”
泉奈却是尚未发现对方已然魂断命殒的事实,仅是略觉不安地点了点头:“是……您方才击倒了他,还说他侮辱了您的族人,执意要将他杀死……宇智波大人可是无恙?”
内脏都已尽数跌出了腔外,人也已经死透了……怎么还可能安然无恙?“另一个自己”下手还真是狠!路歧忍不住很是郁闷地呻吟了一声——宇智波南贺的生死倒是小事,而她也并不畏惧担负弑父的恶名,但现在的问题却是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在自家儿子面前杀死了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啊……如果这件事情被泉奈和斑知道的话这两个敏感的小子绝对是会对自己心生畏惧和怀疑的吧?要不……干脆在毁尸灭迹之后用记忆修改器消除这两个孩子记忆中的宇智波南贺的存在好了?而就在她打算付诸行动的同时,站在一旁的少年却陡然犹豫着开口问道:“母亲,我并没有听到呼吸的声音,难道南贺大人已经……”
在稍稍迟疑了一瞬之后,路歧最终还是放弃了欺骗对方的打算,径自不言不语地撇开了头去——继而看也不看一脸愕然表情的少年一眼直接伸手贴上了面前的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并将查探所用的妖力凝成一线透出了室外,在确认了己方目前所处之处仅是火之祭坛下方的神殿之后才堪堪松了口气。